我不想王奶奶跟着生气,轻轻晃了晃她的双手,又拥着她将她送进家门。
“奶奶您放心,我不是那个只会蹲在门口抱头流眼泪的小女孩了,不会吃亏的。”
王奶奶回头瞪了我妈一眼,然后反抱了抱我:“囡囡放心,有事尽管来找奶奶,就算奶奶帮不上你,你叔保管能帮上忙。”
我叔是王奶奶的儿子,他是市立医院的副院长,更是心内科知名专家,所以在我们小区那是最受尊重的存在,确实不是我妈敢随便招惹的。
于是一场邻里硝烟迅速消散,我妈将我扯回了家。
关上门,我妈一个巴掌就要往我脸上扇。
我一把将她手紧紧攥住:“你要不欢迎我回家就早说,我还懒得回呢。”
我妈无能狂怒:“你次次给那个老不死的两口子带礼物,哪次想着老娘了?
你个白眼狼,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了你,你竟然敢反抗老娘。”
我吐出一口浊气:“妈,咱俩也不是头一天认识,你别说这些笑话给我听了成不成?
说吧,这次回家到底要我干什么?”
我妈挣扎着还想打我,却始终不能,于是扯着嗓子喊我舅和我表弟来帮忙。
喊了半天,舅舅吼了一句:“姐你号丧呢,大早晨的让不让人睡觉,有啥事睡醒了再说。”
表弟刘根也吼了一句:”姑妈你咋这么不懂事呢,我正和朋友开黑,要是输了你赔我一千块。”
我妈一愣,但接着继续骂我:“看看看看,都是你不懂事,把家里搅和成什么样了,你舅舅和表弟都不高兴了。”
我嘲讽:“妈,你倒是惦记他们高兴不高兴,人家可不顾你死活。
你信不信,要是我是个入室抢劫的土匪,刀架在你脖子上,他们也觉得睡觉和打游戏比你的命更重要。”
我妈冲我吐了一口唾沫:“你自己是丧门星,就见不得别人好。
你舅和你表弟可是咱们家的根儿,你整天不盼着他们好,你图啥呢?”
她是真心困惑。
就因为她真心觉得我不可理喻,真心觉得姐姐应该让着弟弟,或者说男人应该让着女人,我才更不是滋味。
从有记忆起,我妈就要求我让着刘根。
刘根抢爸爸买给我的布娃娃,我不给,妈妈打我一耳光,说我不懂事,不知道让着弟弟。
刘根撕碎我的校服,我哭着让他赔,妈妈又是打我一耳光,说我是个没良心的,在我心里校服比弟弟重要。
刘根说喜欢我的卧室,让我滚出家时我不愿意,妈妈依旧是给我一耳光,将我打包扔到学校宿舍。
哪怕寒暑假回家,我也只有睡在阳台的份儿。
阳台没有做保温层,酷暑严寒十分难熬。
我想反抗,妈妈依旧是说我是姐姐,我必须让着弟弟。
让啊让啊,我一让就是二十几年。
自从我大一能够独立赚钱开始,我早就不是一味忍让的软柿子了。
妈妈明明知道我学会了反抗,可她骨子里依旧坚定认为我要万事让着刘根,因为我是女人,天生低人一等,天生要给男人当牛做马。
我用纸巾慢慢擦干脸上的唾沫,然后将纸巾一把塞进妈妈的嘴里。
“这是你吐的,由你来亲自吃下去,合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