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睛，我回到了十五岁的那一年，回到了舅舅订婚的前一天。
外婆说，舅舅和男人乱搞，是因为那年初三我烫了头发。
但送舅舅来医院的那个人的话，我却听得清清楚楚：“赔钱？
赔什么钱？
你儿子可是自愿跟我们玩的，力气小了他还不愿意呢！”
“大姨，您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够劲儿！
订婚前一天晚上还在我们哥几个床上呢！”
“不对不对，不止是订婚，你那宝贝孙子出生的时候，他可也在呢。”
那人说话时脸上满是嘲讽和毫不在意的笑，露出一口恶心的黄牙来，临走时还嘀嘀咕咕：“啧，也不知道以后还玩不玩得上了。”
舅舅的特殊”爱好”，分明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只是被她们迁怒的对象，是她们宣泄情绪的出口，是她们盖在舅舅身上的”遮羞布”。
滥交，欺瞒，骗婚，都是我的错。
可和她们的宝贝儿子，宝贝哥哥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次，我一定要早早揭露这一切。
不止为了我，也为了被骗整整六年的舅妈。
下午四点，我溜到舅舅上班的工厂门口。
没过几分钟，就看见他开始收拾东西。
“老张，明天就是你好日子了，还不早点回去？”
来人乐呵呵地调侃。
“只是订婚而已，这就走了。”
舅舅脸上反倒没有任何表情。
果然不出我意料，平时五点才回家的舅舅，今天会提前下班。
但我知道，他不会回家。
一路尾随着舅舅，我最后停在一栋平房前。
房子破败，隔着墙隐约传出酒瓶撞击，还有男人扯着嗓子说话的声音。
里面不止有一个人。
我看着舅舅推门走了进去。
没多久，酒瓶叮叮咣咣的声音虽然还在继续，但其中却掺杂了一阵明显的，皮肉相撞的声音。
真是迫不及待。
忍着胃里的翻腾，我扒着窗户向里看。
玻璃上糊了报纸，不过显然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人打理，透过缝隙足够看得清楚。
床上的人确实是舅舅。
在这里等着舅舅的，也确实不止一个人。
屋里激战正酣，没有人注意到窗外的我。
我打开手机摄像头，记录下了这一段活春宫。
“阿姨，我有个重要的东西想给你看。”
订婚宴并不像结婚那么正式，只是两家人和一些相熟的亲戚朋友吃一顿饭。
所以我溜进房间时，里面只有我准舅妈一个人。
“但你要保证，看完之后，不能告诉任何人是我给你看的。”
我握着手机的手，关节微微发白。
“好。”
虽然我只是个小孩子，但舅妈看出我眼里的严肃，也郑重地答应。
视频的拍摄角度并不好，时长也只有一分多钟，不过已经足以认出舅舅的脸，也足够让人明白发生了什么。
“把视频发给我。”
舅妈脸色铁青，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好，但是你不能说是我……”我神色有些犹豫。
“傻孩子，说什么呢？”
舅妈平复了下眼中的愤怒，朝我扯出一个笑来：“我一直觉得张锋有点奇怪，放心不下才找人去查，你说我找的这人多不负责任，怎么把查来的东西发给你一个小孩子了呢？”
这场热闹的订婚宴最终以闹剧收场。
录像被投放在现场的大屏上。
宴席上的音响声音开得大，虽然录制时隔了窗子，但淫靡的动静依旧隐约可闻。
满座哗然。
窃窃私语的宾客，脸色发白的舅舅，坐在地上哭号的外婆，拉着舅妈一家人拼命想要道歉的妈妈。
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热闹呢。
我看着这些人，心里有一瞬间的畅快。
但我知道，做下恶行的人，还远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
我也知道，只要还留在这个家，毁灭就会是我的最终结局。
“笑笑，妈妈跟你商量一件事，我们就读县城的高中好吗？”
妈妈把我拉到身前，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和我商量。
“你舅舅订婚宴上出了那样的事，他心情不好，现在天天把自己关在家里喝闷酒。”
“你外公左腿有残疾，外婆前几天也查出了高血压，咱家这边实在是离不开人。”
“市里高中还是太远了，爸爸妈妈真的走不开。”
“咱们县里高中不是也挺好的？
每年也有人考上本科呢，我们笑笑成绩那么好，一定没问题的。”
“妈妈也好照顾你啊。”
我心里冷笑。
因为上辈子她也是这样劝我留在县里上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