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一整夜。
婚礼在今天上午10点如期举行。
正要转身退场时,我感觉头一阵眩晕,这才发现自己额头发烫,脚步发虚。
熬夜加发烧让我几乎站立不住,身子却被某个人忽的扶住。
我睁开眼,是温若妍。
下意识的,我推开了她。
她的神情闪过一丝错愕,然后冷了下来:“你愣在这干什么?
不去帮忙,难道想当新郎?”
我扯了扯嘴角。
钱难挣,屎难吃。
我没力气和她吵。
我默然转身离开,却被人叫住。
谢云哲穿着一身高定西服,姿态潇洒站在那里。
我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他的西服上。
这身礼服,原本是温若妍给我选的。
现在,却穿在了谢云哲身上。
我的手指不自觉地掐进手心,刺痛拉扯着我脑海里紧绷的弦。
谢云哲得意洋洋地在我面前吹了个口哨。
他脸上是虚伪的笑容:“徐先生,你觉得这身西服好看吗?
和今天的场景搭不搭配?”
我说不出话,只是胡乱地点了点头。
他脸上的笑容更盛,目光幽幽地望着我:“不知可否请徐先生做我们的婚礼主持人?”
我脑海里的那根弦忽然就断了。
我抬起头,眼底都是火光。
温若妍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对我命令道:“听见了吗?
云哲让你主持婚礼,是对你的抬举!”
我的嘴边勾起一抹讽笑:“如果我说不愿意呢?”
温若妍凉凉地瞧着我:“那我只能认为徐先生没有这个能力,我想,这样一家公司没有生存下去的必要了吧!”
我咬了咬舌尖,血腥味在口腔里四处弥漫,把嗓子眼里的涩然挤了下去。
真难堪。
好聚好散不行吗?
我从不是死缠烂打之人。
即使没有今天的羞怒,我也依旧会对她们退避三舍。
又何必如此作践?
我麻木地点了点头。
脚步虚浮地与她们擦肩而过。
走到谢云哲身边时,我略微顿住脚步。
低声道:“谢先生,二手货不适合你,肩膀太松,腰太紧。”
没去看谢云哲瞬间阴鸷的脸色,我脚步匆匆离去。
婚礼正式开始。
阳光落进薰衣草花海里,如梦似幻。
温若妍穿着唯美的紫色婚纱,缓缓走进薰衣草的花海里。
在掌声雷动中,她将手放进了谢云哲的掌心。
我以为自己已经麻木,可眼眶已经不受控地发烫。
这场婚礼,我曾无数次地在脑海中想象过,在这三个月里,一点点将它变为现实。
可新郎不是我。
我的灵魂像是分割成了两个,一个在花海里刺痛,一个麻木地说着多少次烂熟于心的台词。
以至于婚礼如何结束的,我甚至都想不起来。
我发着烧,游魂一样回到出租屋。
刚躺下,整个人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是支离破碎的所有,走马观花般,将我们的五年从眼前掠过。
也将这五年,从我的梦里一一击碎、带走,再不起涟漪。
我睡了三天。
醒来时候饿得饥肠辘辘,叫外卖时候,看到了窗台枯萎的薰衣草。
薰衣草的花语是等你爱我。
温若妍喜欢,我便为她种在阳台。
我想我已经不需要了。
而很奇异地,过去和温若妍的种种,似乎随着这三天三夜的暗无天日,彻底成了过去。
就算想起来,也仿佛镜中花水中月,隔着模模糊糊的梦境,恍若隔世。
我摸了摸心口,心脏有力地跳动着。
它再也不疼了。
我拉黑了温若妍。
她既然要装失忆,我希望她能装得彻彻底底。
最好这一辈子,都和我天涯陌路。
或许是情场失意,容易职场得意,我们的业务拓展到了全国各地。
我开始频繁出差。
最后一次出差回来时,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从公司走出来时,路边停着一辆红色跑车。
一个女人靠着车门,妆容显得疲惫,她似乎在这里等了很久。
见我出来,她猛地往前,逆光里我看清了她的眉眼。
是温若妍。
我下意识蹙眉,还来不及离开,就已经被她从后面抱住了腰。
她眼睛发红,仿佛我做错了什么:“徐沐辰,你去哪了?
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心头讽笑,抬头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脸茫然戒备。
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小姐你哪位?
我们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