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抖音热门的其他类型小说《热门小说美人如画抖音热门》,由网络作家“言浅忆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若不是付云姝一副温柔可爱善解人意的宽厚模样,卷里必然会觉得付云姝是在以此威胁她。可是转念一想,付云姝是湛戈的姬妾会不会告诉湛戈。这样一想,眼神不由得看着付云姝,眉头紧皱,防备之意颇为明显。付云姝站直了身子,看了也没有生气,“放心吧,好歹我也在江湖上混了那么多年,湛戈对我有恩,但是他若是不会主动向我问起你,我是不会说的,也不会告诉别人。”若是她是那种知道点什么秘密就巴巴跑去告诉别人的人,没等她来到血楼,早就被人给大卸八块了。看她样子不似作假,卷里顿了顿,还是疑惑道,“你见过别的画魂?”她没有听云天提起过,可是按照云天之前对她穷追不舍的表现来看,此刻应当无别的画魂。付云姝转了个身,直直向前,声音有些缥缈。“是啊,我是见过他,不过现在他应...
《热门小说美人如画抖音热门》精彩片段
若不是付云姝一副温柔可爱善解人意的宽厚模样,卷里必然会觉得付云姝是在以此威胁她。
可是转念一想,付云姝是湛戈的姬妾会不会告诉湛戈。
这样一想,眼神不由得看着付云姝,眉头紧皱,防备之意颇为明显。
付云姝站直了身子,看了也没有生气,“放心吧,好歹我也在江湖上混了那么多年,湛戈对我有恩,但是他若是不会主动向我问起你,我是不会说的,也不会告诉别人。”
若是她是那种知道点什么秘密就巴巴跑去告诉别人的人,没等她来到血楼,早就被人给大卸八块了。
看她样子不似作假,卷里顿了顿,还是疑惑道,“你见过别的画魂?”
她没有听云天提起过,可是按照云天之前对她穷追不舍的表现来看,此刻应当无别的画魂。
付云姝转了个身,直直向前,声音有些缥缈。
“是啊,我是见过他,不过现在他应当不叫画魂,有个词叫什么来着,披着人皮的孤魂野鬼。”
不叫画魂,卷里不由自主的咬唇,跟在后头,“不叫画魂是什么意思。”
付云姝勾了勾嘴角,给了卷里一个悠长的眼神,“你还在卷上,所以你叫做画魂,他已经没有了画卷,自然不叫画魂。”
脑子里不由自主就想起了那张脸,那时候她还小,他是她的大哥哥,可是后来,随着她的长大,他的面貌却始终未变。
他不停的杀人,她看着他杀人,别人已经满身是血,他却完好无损。
“仇饮,咱们认识那么久,你就告诉我为什么你从来不受伤。”
“闭嘴,你若是再多嘴,我就杀了你。”
“那你在杀我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从来不受伤,我知道好多好多事,我们可以交换啊,我告诉你他们的秘密,你也告诉我你的秘密好不好。”
对,就是这样,他一开始是想杀了她。
付云姝的脚步骤然停下,转过头,摸了摸卷里的脸,看着她的眸光,叹了口气道:“你是幸福的。”
若不是看见了卷里,她以为,她真的可以忘了。
“好了,回去了吧,你放心,一般不到万不得已,湛戈是不会来问我的,别人若是来问我,我也不会说。”
付云姝笑了笑,卷里却紧紧抓猪她。
“你说的那个‘她’,还在这里吗,我能见见吗?”她想知道,怎样才能不被云天找到带回画魂谷。
摇了摇头,付云姝放声笑了,浅浅道:“他消失了,他爱上了一个人,所以他无法存活于世,消失了。”
话说间,眼角的细微却闪出了泪光。
从他走的那一天,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再能护住她,怪她年轻气盛,靠着天赋听人闲谈,以至于听到了不该听的,推测出了太多不该知道的,太多人想要抓住她。
他要杀人,有人杀她,于是,他们就像是一条相辅相成的食物链。
她是诱饵,诱来他的食物。
她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让他爱上自己,若是知道爱了他就会消失,那么不如让他一直恨着。
看着卷里惊愕的眼神,便知道她不明白。
一开始,不要说她不明白,可能连仇饮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就此消失。
“有魂自爱生,有魂自恨存,你若是能爱,那么就千万不要带一点恨,否则你会和他一样,烟消云散。”
没有再看卷里一眼,踩着浅雪一步一步走向云鸾殿,眼泪随着落下打在了一同消融的冰雪上。
她问过自己,为什么要让自己变成聋子,却不变成瞎子。
过目不忘推断万事的天赋,心中演算早已成了习惯,可是她要看书,不停的看书,他既然能出现于世间,那么还有一天,是不是能找回他。
脚步骤然停住,付云姝抬起了头,眼眸中闪着光,卷里出现了,卷里是怎么出现的?
是湛戈画出来的,湛戈是怎么画出来的!
付云姝一个人哭完又笑了。
卷里呆愣了很久,她能爱,但不能恨,世事有两面,有爱就会有恨,可是为什么画魂的记忆里却从来没有提过。
若说付云姝是骗人了,不像,她能一眼分出画魂和人的区别说明她一定有很长时间跟一个画魂相处在一起。
可是记忆里,唯有爱永垂不朽,像是无形中有一双大手在潜移默化的引导着她:去爱吧,不要怕失败,不顾一切的去爱吧。
恨,那么恨又是什么感受。
要怎么恨,如何恨,为什么恨了会消失。
而付云姝说的那个画魂却是爱了就要消失,她的一番话打的卷里一头雾水。
青琪看着云姬离开但是,自家玄姬还在梅林内,只得找了进来。
“玄姬,天色不早了。”
卷里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看天色,点点头跟在青琪身后,想了想还是开口,“今晚湛戈药浴,你可知在何地。”
青琪一听,摇了摇头,“不知,不过应当是生死堂在处理。”
听见那三个字卷里就不由自主的颤抖,压下心头的烦躁,“去生死堂吧。”
生死堂内青藤暂代堂主之位,替湛戈准备晚上药浴事宜,药浴地点改在了月泉内心。
对于玄姬,青藤给不了什么好脸色,见她进来倒也没出声,整个生死堂的人静默一片,有个新来的替补药童倒是上了前笑道,“不知玄姬来生死堂何事。”
说话间望了望玄姬身上的药布。
“我来问问晚上湛戈药浴的地点在何地。”
他既然不来找她,那么让她找他总行了吧。
反正自己的腿长在自己身上。
青藤正在捣药,药杵发出哐当的声响,冷冷道:“玄姬伤的可重,怕是还不能碰水吧。”
卷里笑了笑,“无碍,曲青送来的药很有效果,已经结疤了,再过不了几天就能好了。”
倒不是她故意炫耀。
可话出却是得罪了整个生死堂,谁不知道玄姬用的药是尊主特地避开生死堂,让曲青另外送去的。
为了阴姬的这一次事宜,尊主是彻底把生死堂质疑到底。
“玄姬还不知道,尊主药浴的事情一向是要保密的,这若是被有心人给利用了,那可是生死堂的大罪。”
青藤冷冷一笑。
阴姬这几年的付出她们是看在眼里,她的心里眼里都满是为了湛戈所中的蛊。
可以说生命中除了陪湛戈以外,就是找药制药,看人试药,就为了找出一味能救得湛戈的药,若是骨血至亲换血也行,可是偏偏老尊主和夫人都已经不在了。
总之就是,卷里在生死堂得不到消息。
看了看生死堂的冷面以对,卷里只得离开,青琪跟在卷里身后,心头有些愤愤不平,眉头紧皱,卷里没生气,看着她的表情倒是有些好笑了。
“怎么了。”
“明明是阴姬犯的错,为什么他们都要这样看您,吃苦的是玄姬,如今他们却像是得了天大的理似的。”
青琪说完又立马捂嘴,知道失言,连忙道歉,“奴婢失言,请玄姬罚。”
卷里只是笑了,没有怪罪,“若你是生死堂的人,那么就不会这么想了。”
无可否认,誉阴欢陪着湛戈的十七年确实是她所比不上的。
转移话题道,“青琪,你说说这血山哪里有适合药浴的地方。”
青琪想了想,“除了各个大殿之外就只有生死堂的试药池以及后山的月泉。”
月泉?
卷里赫然想到,那不就是她和湛戈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
眉眼弯成了月牙状,心情霎然又是犹如晴天豁然开朗,“青琪,月泉怎么走来着。”
她只知道湛戈此刻定然在血山,只是这复杂的高矮重叠下,在哪个地方也不细知,所以才来问仔细咯。
湛戈药浴在子时,怕是此刻去肯定早了些。
青琪指了方向暗暗记下,回了上玄殿换了一身衣衫,将袖子高高的捞起,看的青琪心中一跳,“玄姬,此刻还是二月天,好看是好看,可若是这样出去,怕是...”冷风吹,寒风过,未走两米便成木。
“放心吧,我不怕冷。”
卷里笑了,一身干净利落的粉色袍子,本就显小的容色此刻看起来倒是更嫩了。
长发及臀,简单绾了个半髻。
亥时一刻湛戈便已经下了月泉,方便放着两碗药,月泉四周皆有人把守,曲青离的近了一些。
湛戈从来不在自己的主殿药浴,以免睡个觉还想到在药浴中挣扎的痛苦。
阴虚殿已经被封,云鸾殿和天机殿也不是能去的,生死堂更不用说,可是上玄殿,想到卷里湛戈心里就极为的复杂。
说到底卷里被害也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也许卷里现在还好好的,不至于在上玄殿一步不出。
说是愧疚吧,他伤害了她,他身边的人也伤害了她。
说到底,除了那一张和江欺雪一模一样的,从始至终她都是无辜的。
把她带进血楼,是不是错了。
闭着眼睛都想的是那一天满身是血的卷里,而在这月泉,想到的却是他第一天所见的那个卷里。
水汽氤氲间,一双软滑的手臂若有似无缓缓的抚上湛戈的肩呷,轻轻的呢喃道。
“湛戈,我想你了。”
粗糙的药布蹭到湛戈的耳垂,骤然睁开眼,抓住那双手,将她一同拉进泉中。
誉风策马回了神医谷,手中紧紧的握着那块粉色的布料。
江欺雪早就恢复了正常,誉阴欢的眼神是这么告诉他的。
而早早赶回了神医谷的江欺雪,坐在了他们的新房内,披上了大红的嫁衣,红唇涂的鲜艳,笑得他差点都以为那不是江欺雪,而是卷里。
“我骄傲了一辈子,后来被自己崇拜到大的父亲给囚禁七年,爱了我十年的男人突然变心,我爱的男人却爱上了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另一个女人。”
话语极近凄凉,转过头对着誉风笑道,“我以为和你成亲会是我最得意的一天,可那一天,我才发现我真正的像个笑话。”
誉风说不出任何话,高傲的江欺雪此刻却是满眼绝望的看着他,誉风第一次因为江欺雪而感觉到心头被震撼。
他质问不出江欺雪为何要伤害卷里,因为江欺雪是和他成亲的人,而卷里,是湛戈的夫人。
“我给了自己五天时间,我告诉自己,只要你发现了我恢复了正常,愿意如我痴傻时一般温柔待我,我就不再管卷里是谁,也不再管湛戈是谁,因为我已经嫁给了你。
可是誉风,你对所有人都心慈,却从来不知对我残忍,你的不忍心拒绝对我来说就是一次又一次的默认,所以我不肯放下你,你睡我枕边,却不曾想要了解我,誉风,我需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可怜。”
江欺雪说着,红唇边缘却是淌下暗红色的鲜血。
那一瞬间誉风就慌了,手下意识的就冲到了江欺雪的身边,将她的手腕拿去,却被江欺雪一手拍开。
“救我?
来不及了誉风,你救了一辈子的人,除了你爹和你娘,你要救的人从来就没有死去的,如今我要让你看着我,想救我,却偏偏看着我死。”
江欺雪是这么说的。
誉风从来不知道他能让江欺雪这样。
他一辈子顺风顺水,父亲是赫赫有名的神医,母亲也是医药世家出生,他生来就有天赋,学医更是极快,自小父母就教导,学医那便是用来救人,他心慈,双手下更是救了不少人,博得美名,得人赞誉,却从来都是谦逊有礼。
神医谷的事宜完完全全照着父母的吩咐,唯有这亲事,他想自己争取一番。
因为江家堡与神医谷交好,他和江欺雪从小就认识。
十三岁时候,江欺雪曾住进神医谷,第一天就是昂着头颅睥睨着所有人,第一次一同用午膳时,她就问:“誉风哥哥,你为什么要跟下人们一起用饭,在江家堡都不会这样的。”
那一句话几乎让神医谷的人都对江欺雪有了不满。
誉风的风度和修养告诉他,江欺雪是妹妹,江家堡和神医谷毕竟不一样,于是他温柔的拍了拍江欺雪的头,告诉她:“欺雪若是不适,那以后欺雪和誉风哥哥一桌,誉风哥哥陪欺雪用饭。”
他的温柔不是对江欺雪,他的心慈也不是对江欺雪。
江欺雪的喜欢他不忍心直觉拒绝,也是因为怕伤害了江欺雪。
却是没想到,江欺雪坚持的如此之久。
也许是因为他作为医者,心慈成了习惯,所以,他心疼卷里,忍不住温柔以待,却不会心疼江欺雪,因为她本身就很强大。
一直让江欺雪不要等他,遇见喜欢的就嫁了吧。
但是显然江衾也想让江欺雪嫁给他,用了比武招亲的方法来激他,又一边让江欺雪向他求救,心软如他,自然会去。
后来他想,如果那一天他没有出现,是不是就能彻底断了江欺雪的心思,以至于江欺雪不会选择了这样一个方式。
她说:“因为你,我恨不得卷里立刻从这个世界消失,只要没有让你遇见她。
你给那个痴傻的我的温柔,都是你想给卷里的是吧。
因为你,我嫉妒她,嫉妒她是那个让你喜欢的。
但是我又很高兴,因为她的那张脸让你心动了,所以誉风,如果我不是高傲的江欺雪,你还是会有可能爱上我的。”
江欺雪死了。
服用了断魂草,这断魂草在半个时辰内可解,但是延误了时间就再也无法救治。
她是他手中的第一条人命,不是他杀的,却是间接被他杀的。
那一个晚上,誉风一夜未睡,他想了很久。
他为医者,习惯心疼于弱者,心疼是心动的开始,所以他毫无例外的对卷里动心了。
但江欺雪是个强者,至少看上去是。
她美丽,又有强大的身世,年轻时享誉过江湖盛极的赞誉,所以他一直觉得,江欺雪的高傲可以让她无坚不摧。
即便后来遇见的江欺雪已经变得孱弱,可是,他却先于江欺雪之前见到卷里。
但是仔细一想,卷里其实从来都不是弱者,她比江欺雪更强大,这种强大建立于对湛戈的执着,无坚不摧。
可是在江欺雪走后,誉风才发现,其实江欺雪和卷里有一样的东西。
只是江欺雪的高傲,将那执着掩埋的密不透风。
她的高傲,不允许她低头。
她不低头,所以誉风看不见。
而现在,江欺雪和卷里都不在了,誉风觉得,他用仁慈做了最残忍的事情,伤害了别人,也伤害了自己。
在江欺雪离开的第三天,血楼来了人,誉风才想起来答应卷里的事。
无论如何,已经答应的事,还是要完成不是吗?
可是他看到的却是血楼举目白布,而湛戈却是睡着,身上无碍,脑海中却是不愿意再醒来,沉睡在梦里,誉风的直觉告诉他,湛戈的梦里有卷里。
那一刻,誉风觉得自己是个凶手,他用残忍杀掉了三个人的幸福。
如果他仁慈,早该为江欺雪的幸福而将就,左右对谁都温柔,为什么就不能对江欺雪。
而后来,还自私的,不想要让江欺雪恢复正常。
誉风救了湛戈,他想,不管怎么样,卷里都不会希望湛戈因为她而失去生命,江欺雪所做下的事,一大半因为他,所以无论是作为江欺雪的夫君,还是作为一个隐藏的凶手,他都应该弥补,救了湛戈。
卷素急急将卷里抱回了上玄殿,卷里在他们进门后就抬手将上玄殿的门关上,落了栓,挡住外面的人,卷素焦急中也未发现异常。
“妹妹等着,哥哥叫人来给你治伤。”
将卷素放在上玄殿的大床上,转身就要离开,袖子却被人拉住。
回过头,却见卷里惨白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哥,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等哥去叫来别的大夫咱们再说。”
卷素轻声道,转身就就离开,袖子一紧确实被卷里紧紧拉住。
“不能叫大夫,不能让他们看见。”
卷里声音有些沙哑,卷素回过头。
却见卷里坐起了身子,轻轻将手上的衣袖拉开,原本白皙的手臂上此刻沾满了血迹,似惨不忍睹,可是这只是表象。
而她擦拭手腕,没有虫子,此刻皮囊恢复如初,擦掉血迹后仍旧光滑白嫩。
卷素一时惊愕,颤抖着来回将卷里的手腕擦过,没有伤口,一丝伤口也无。
“怎...怎会...我明明看见...”明明看见蛊虫生咬,血肉模糊。
细嫩的手臂,鼓起着几个毫不协调的小包,卷素一碰,那小包竟然像是在动一般。
可卷里手上确实一丝伤口也无,惊愕抬头,却见卷里对着他苍白一笑,带着极为信任的语气道:“哥,这就是我的秘密。”
伸手,从头上拉出一个细雪银簪,头发顿时散落,此刻绝美的模样更甚,可是卷素毫无心思欣赏。
眼睁睁的看着卷里将细簪的尖端狠狠的插入自己的手臂,发出一个声想阻止,伸手来不及,惊愕的话便被自己吞下了肚腹,卷里咬唇,却并未呼出声。
被细簪插入的手腕没有丝毫血迹流出,忍着痛,一个用劲,带着魂气防止它急速愈合,像是划破一张白纸一般,划开了皮,玉肌白骨,让人森寒。
而那肉中,有一只肚子撑的极圆的黑色蛊虫,恶心至极,那肚子便上下颤动着,卷素这才了然,那就是那些鼓起的小包。
“哥,你怕吗?”
卷里缓缓开口,用银簪将那蛊虫挑出,蛊虫落到黑色床被上,随着细簪的抽出,细长的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卷素显然已经惊住了,唇动了动几番,却发不出声。
这一幕,太过骇人,已经超过了他这二十三年来的认知。
“哥,你觉得,我是妖魔吗?”
虽是疑问,语气却是颤抖笃定,长睫拉耸着,睫下眸光黯然,很显然,她赌输了。
没有人会接受这一幕,人是生老病死,顺天由命,而她不是人,对人来说,她是个鬼怪是个妖魔,是个怪物。
怦——怦——怦——又是三声,沉重而又缓慢,彰显着敲门之人的犹豫。
二人皆是回过头。
“她怎么样了。”
卷里惊愕,仅仅的捏住卷素的袖摆。
卷素回过头看,眉头紧锁,眸光里已经饱含泪光,有绝望,有隐忍,有不得已。
浅唇微颤,哀求道:“哥,不要让他知道好不好。”
那个他是谁可想而知。
转吸之间,俩人心思都是七上八下来回翻转,卷里的心更是一口气都提到了坎儿上。
终于,卷素还是扭过头大声道:“她怎么样都与你无关,我的妹妹我来照顾,你们血楼的人,我一个都不信。”
声音有些沙哑,是方才嘶声力竭时造成的。
听到卷里的话,卷里浅浅的吐了口气,眼睑阖了阖,嘴角微微上翘。
她终于还是,赌赢了。
门外久未有人说话,卷素说的是事实,阴姬是生死堂的堂主,是血楼的人。
是阴姬让卷里变成这副模样,卷素不信血楼的人也情有可原,片刻后,门外沙沙的脚步声逐渐离去。
床边一个下陷,卷素坐了上来,显然卷里是没有任何危险了,这下他倒是感觉浑身都疼了。
“你还笑的出来,告诉哥是怎么一回事。”
忍着痛,抓起卷里方才拿银簪的手,手腕处仍旧有两个小包鼓起,不难想,依然是蛊虫。
而看遍她浑身上下,从颈脖到脚踝处各个地方都有。
看到卷里微微上翘的嘴角,和欣喜中的眼神,宛若方才的苦难都是过眼云烟,定了定神,主动拿起银簪,用极快的速度划开卷里的皮囊,挑出钻进去的蛊虫,扔到地上。
速度快,则痛越小。
这个行动也向卷里证明着,他可信。
卷素不是不怕,只是想了想,如果卷里回害人,那么她也不会被阴姬折磨成这样。
如果她这样都算是妖魔,那么人岂不是比妖魔更可怕,既然这样,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虽然仍旧能感觉卷素的手有些颤抖,不过,这样就够了。
很快卷素就将卷里手腕上,脚腕上以及颈脖处的蛊虫都挑了出去,但卷里仍旧未开口,卷素也不着急,将银簪插回了卷里头上。
改而松开自己脚上包裹的粽子药布,丝丝血迹渗透出来,卷里自然也是看见了。
“哥,让我来。”
主动接过卷素手中的动作。
卷里伸手,在卷素脚心的伤口上缓慢拂过,卷素只感觉脚心一阵暖意,随即所有的伤口恢复如初,正想高兴,扭了扭脚,抬头,却见卷里的面容逐渐从饱满到蜷缩,额头上也微微起了纹,心下一惊,快速握住卷里想要继续治他手上被蛊虫撕咬伤口的手腕。
眉头紧皱,“给别人治伤你要付出什么代价。”
显然她不是万能的,治伤也不是信手拈来,任意可取的。
卷里有些俏皮的用另一只手,捏了捏自己像是老了十岁的面容,“这只是一副皮囊,我是一个情魂,我只有用魂力撑起这衣服皮囊才能看起来像个人,哥,我想当一个真正的人,只有湛戈的情才能让我成人,所以,我要瞒着他。”
她可以用卷素来赌,但是,她不能用湛戈来赌一丝一毫。
现在的湛戈对她,完全达不到对她毫无芥蒂,毫无疑惑,无所顾忌的爱她,所以一旦他知道真相,她自己都不能确认是否还有机会。
意思简短明了,卷素苦笑了一番,看着卷里没见的倦意,拍了拍她的脸,“无论你是什么,都是我妹妹,想来你也是会累的,哥守着你,你休息吧。”
没有玩笑没有戏闹,真正沉重的如同一个守着自己妹妹,同时守着她秘密的哥哥。
听到这句话,卷里终于可以放心的闭上了眼。
湛戈出了门,曲青已经等在旁,立马有被湛戈派去吩咐追风堂,让嘉极带人去苍山找线索,身边没有人再跟着,脚步朝着上玄殿一步一步走去。
还未到便看见魅姬着人站在岔道口,魅姬笑着迎了湛戈,“尊主,这次出山可看了什么新鲜事儿,告诉瑶花,说起来,瑶花也有好多年没出过血山了,这下想的紧呢。”
湛戈看了看魅姬,脑海中混乱,随意的点点头,魅姬忙挽上他的手臂。
青琪正按照卷里的吩咐备了菜过来,看到了湛戈去娆情殿的背影。
眉头一皱,随即还是松开,脚步继续朝着上玄殿去。
魅姬可乐了,湛戈出去回来,带回了卷里又如何,现在天色可不早了,看来今晚她势必能留下湛戈了。
这么想着,浑身上下扭的更像个妖精似的,胸前的沟壑不断的晃动,她就说,以她的媚术怎么有人不为她动容。
湛戈坐在了榻上后,魅姬极为妖娆磨蹭着湛戈的身躯,“尊主一回来就吩咐事宜,累了吧,可要用个浴。”
说着边为湛戈解下衣衫,边吩咐婢女放水。
湛戈没有拒绝,一直到走进浴池。
闭上眼睛的湛戈,脑海中一件一件的理着事宜,直至一对极为熟悉的丰腴贴上自己的胳膊,也知道她想做什么,脑海中却突然想起卷里的声音,“我等你回来。”
脑袋中的迷茫一下就警醒,睁开了眼,看着魅姬的神色有些慑人。
魅姬僵了一僵,立马有恢复正常,媚笑道:“尊主这是怎么了,是魅姬伺候的不好?”
湛戈却是深深的看着魅姬,薄唇轻启道:“瑶花,你回去吧。”
这下魅姬彻底僵硬了,嘴角抽动了几分,语气有些软,“尊主说的好奇怪,魅姬,去哪儿啊?”
“你从前在哪儿,现在就回哪儿去吧。”
意思是,让她离开血楼。
魅姬原名叫瑶花,五官天生带媚,自身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被三流小派合欢宗从小收养传至媚术,用以蛊惑人心达成目的,以此而有名声。
她不以此为悲,反以此为荣,但也不想一直被合欢宗利用,想自己闯出一片天,就迷了一个二流大派的掌门,小小的合欢宗也就满足不了她,她需要更强的人。
有一就有二,逐渐的,迷惑了不少人,从正道到邪教,但最多的还是独行客,谁要是能打败她当时的男人,那么她就跟着谁,但同时,她也被人成为红尘女。
那时湛戈因为江欺雪而大醉伶仃,酒醉时把誉阴欢当做了江欺雪,让誉阴欢成了他的女人。
可醒来后,却是悔了,从属下变成女人,其实湛戈不是那么乐意,就再也不碰誉阴欢。
那时候魅姬正巧在血山附近,她当时傍上的男人对她可是痴心一片,可惜就是手上沾染了太多鲜血,被正道追杀,堪堪来到血楼。
血楼是收留了他,可是只收他不收瑶花,当时他已经中毒,生死堂能救他,被他拒绝了,只求血楼能庇护他的女人,也就是瑶花。
血楼的人敬他是一条汉子,便也同意了,瑶花一住就是十年,早认为自己可以一直在血楼呆着。
可是现在,湛戈居然让她离开。
果然,还是因为她吗?
“尊主,是瑶花哪里不好吗?”魅姬贴在湛戈的胸上,十年,她这用的可是十年,现在的她可不年轻了,再出去,没过几年就得被人给弃了。
湛戈推开魅姬,转身上了浴池,“你应该知道我当初为什么碰你。”
魅姬眯了眯眼,她当然知道,她进来时,正碰上湛戈开了荤无处发泄的时候,便魅惑了湛戈,同样是有一就有二,碰她,总比碰誉阴欢让湛戈自在。
在情上,对湛戈来说,誉阴欢比瑶花重要,可在床上,湛戈宁愿碰瑶花,所以造成了一个瑶花受宠的表象,压下了血楼对瑶花的不满,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我护你十年,现在,我并不想护你了。”
说话的时候却是想起了卷里。
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穿好衣衫,不再管瑶花。
还未踏出娆情殿的大门,一双玉手便缠上了他的腰。
“你不喜欢瑶花什么,告诉瑶花,瑶花可以改。”
声音软腻,压下了嗓音,若有若无间,和卷里有五分想死,她不遗余力的运用着自己的媚术,企图挽救这一刻。
“不要对我使用你的媚功。”
湛戈冷冷道。
很久很久,瑶花没有说话,眸中泛着水光,逐渐渗透湛戈的后背,让湛戈惊讶,虽然看不到瑶花的表情,可他想象不出以瑶花的风尘,会让她哭吗?
浅浅的声音不同于往日,竟带了一些委屈,“十年,十年了,湛戈。
就是块石头也该有情了,你念着江欺雪,和我做那事儿时也是喊着她的名字我也认了,可是她才来多久,就因为她那一张脸,所以你要彻底否认我吗?”
委屈越来越重,带了些哭腔,“我知道,让我离开后,接着你就会对阴欢说清楚对不对。”
感觉腰身僵硬了一下,她就知道她说对了,“你还记得阴欢为了你,跟我学习媚术,努力变的跟我一样,她以为你喜欢这样的我,你还记得吗?”
湛戈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拉开瑶花缠着自己的手臂。
瑶花缠的很紧,最后宛如决绝一般道:“湛戈,我知道我该离开,我也知道你不信,可是你是我跟了最久的男人,你可以洒脱放手,可我不能跟你一样洒脱放手。”
语调一转,立马变的妥协,“我不是要缠着你,我可以明天就走,可是,你今晚最后陪我一次行不行。
往常你来的时候,都说有需求才会找我,今晚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安静的陪着我,然后明早我自己走好不好。”
过了很久很久,她才听到一个字的回答,松了气,湛戈是长情的人,所有的狠决不过是伪装,否则不会惦记江欺雪那么久。
明天走也就罢了,血山不封山,她迟早会找机会回来,可是今晚,她怎么着也要膈应上玄殿的那位一下,她瑶花不是那么容易放手的。
没想到湛戈却开口,“去上玄殿告诉玄姬,今晚我留在娆情殿,让她不必等我。”
门口的婢子自是听到了应下,朝着上玄殿而去。
卷里一回来换了身衣服就开始准备,她记得湛戈喜欢辣的,这一次涮锅里放了很多辣子。
她要给湛戈一个家的感觉,有家才会有爱。
青琪和青黎默默的摆完菜后就守在了殿门,卷里半跪着,看着涮锅翻滚着,水逐渐减少,再掺水。
很久之后,便有婢子传来了话,青琪挡住婢子,改为自己告诉卷里。
“玄姬,尊主刚回来很多事要处理,所以一时来不及到这里,让玄姬先用着,用完了早些歇息。”
卷里听后有一瞬间的失落,还是笑着问,“那他什么时候处理完。”
青琪摇摇头,卷里还是没开动,只是笑道,“那他总有处理完的时候吧,我也不饿,我等他。”
那笑里没有半点抱怨,反倒觉得,有期待就像是有了希望一般,等到的一瞬间,若是湛戈看见她还在,湛戈会有多惊喜,那她就会有多幸福。
青琪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退下,低着头守在大门敞开的上玄殿。
这一守,便是一夜。
云天没有开口,只是毫无波澜的看着画中的卷里。
守卷人又如何,定了定心神,“你在等我?”
抬眸,神情颇为高傲,望着卷里只觉山高月小的渺茫之意,“从你出世的第一天我就在等你。”
卷里惊愕,“等我做什么?”
“我要带你回画魂谷。”
语气是肯定,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画魂谷?
她为什么要回画魂谷。
卷里蹙眉,满脸的不乐意,“很谢谢你,可是我不会去的。”
云天给她的魂力省了她几年的功夫,可是因此而要去画魂谷,别说她了,怕是哪个画魂都不愿意。
“画魂谷才是你们应该待的地方,留在外面,只是自寻死路罢了。”
云天皱眉,他是想好好跟她谈判的,可是她这副模样明显是不准备‘好好’的说话了。
“我要变成人,我要和他在一起,我不会去什么画魂谷。”
画魂谷,怕是去了她一辈子都脱不开画魂两个字,更别说再见到湛戈了。
云天起身,冷哼,“十个画魂出世,十个都急着往外跑,成人?
做梦吧,跟我回画魂谷,保你一世得以安宁无忧,不至于同她们一样魂飞魄散。”
说着径直上前,抬手就放在卷里的卷轴上,她既已在画里,收了便是。
扣在卷轴上,几番拉扯,卷轴却纹丝不动。
轻疑出声,目光看着画里的人,卷里这才意识到一件事,随即咧开嘴笑的灿若桃李,“你拿不走我,我会跟梅娘一样,我会变成人的。”
她身上已经有了湛戈的血,是成人的征兆,云天是带不走她的,但是云天似乎不知道。
云天皱眉,他怎么拿不了这画卷,但听到卷里的话,还是嘴角轻抬,充满嘲意,“梅娘自己都散了魂,你还想走她的老路,果真是找死。”
双眼陡然睁大,梅娘散了魂?
怎么可能!
数年岁月里,梅娘和乔生的故事早已在她心里生根发芽,说梅娘散了魂,她不信。
“梅娘离去之际撒下这弥天大谎,亏得她自己散了魂,否则,我画魂谷定要囚她于孽障灯内让她痛上百年。”
云天想起梅娘就恨的牙痒痒,若不是她留下这弥天大谎,这后面的画魂压根儿不至于一个接一个的飞蛾扑火,至今一个都未变成人也就罢了,画魂谷徒有子弟却空无一魂。
卷里摇了摇头,“怎会,梅娘变成了人,还和乔生生儿育女子孙满堂了。”
语气中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天真。”
云天摇了摇头,这画魂便成人,有那么容易?
人的真爱,又岂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他们会受权力的诱惑,会受金钱的诱惑,会受美人的诱惑,总之画魂变成人,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不过梅娘的故事已经在卷里心头根深蒂固,云天必须要打消卷里的念头,让她自愿跟他回画魂谷。
“别以为画出了你们,你们就真以为自己能得人深情缱倦了,你们不过是他们心血来潮时所画,人是会变的,乔生得知了梅娘是画魂,将她以画中仙的名义送给了达官贵人换区功名利禄,梅娘被人当做玩物取乐,不堪重辱,自己散了情灭了魂。”
“那梅娘为什么还要留下那个故事。”
卷里皱眉,她不信,依旧是不信。
云天却是极为冷然的拂袖,随后从袖中捞出一个卷册,“我不知道梅娘为何要做那样的蠢事,不过我能告诉你,自梅娘到现在,一共经历两千六百年,生有情魂七十有八,但无一成人。
带你回画魂谷,是为了你好。”
无一成人?
怎会...卷里垂了垂眼眸,却看见了自己白皙的手背下,青色的微不可见的细脉,心中霎时又活络了起来。
即便他说的至今没有成人的画魂,但没有说过不能成人。
她已开始生血,为何不能长出一颗心,融进画皮骨中,变成真的人。
“我不回画魂谷,她们变不成人,不代表我成不了人。”
云天只觉得他好说歹说的说了半晌,这画魂压根儿没有听进去,顿时就是冷眉一竖,伸手抚上画卷,五指一拢,卷里只觉得卷内的魂力又逐渐减少,而她体内的魂力竟也是一丝一丝被抽走。
“不,你不能抽走我的魂力。”
“这本来就是我给你的,我为什么不能抽走,你既然不回画魂谷,那么就在这里慢慢的呆着吧。”
云天毫不客气,他来的目的只是为了带走她,既然带不走,就让她继续积攒魂力在这里安全呆上个几十年,等那人死了她也就歇下心思了。
随着体内魂力的抽空,卷里心中焦急,一咬牙,开口道,“你知道你为什么带不走我吗?”
云天一怔,眉头皱了皱,果然停下,“为什么?”
他若是知道了,就能想方设法带走她。
“你让我出来,我就告诉你。”
画出看见他有些犹豫,卷里只是等着,说多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比起让她在此自身自灭,自是带回画魂谷的好。
手一松,消失的魂气骤然又布满了整个藏洞,也让卷里极力汲取,不过这一次她学聪明了,将手背在身后,魂力聚在手中,凝成一团握拳。
逐渐站起了身子,做好准备后,跃然下画,翩然的站到云天面前。
明明一副惊风不动的模样,却还是被卷里吓了一跳,腿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卷里怎么回到卷内他不知道,但对他自己来说确实是第一次看见画魂出卷。
“你要告诉我什么?”
语气凌厉,颇有些强词证身的味道。
卷里好看的眼角上扬,守卷人,也没有那么恐怖对吧。
握着拳头,伸出手背,一截白皙好看的藕臂出现在了云天的视线里,不知道是卷里眼花了还是这洞内视线不好,那山高如月的俊脸上,似乎带了一点颜色。
“喏,这就是答案。”
说着更是将手背贴到云天的眼前。
云天蹙眉,稍一细看,就看见卷里白净的几乎透明的手臂上,一条条微不可见的青色喜筋,正当疑惑,那个小拳头便突然翻转过来松开。
刺目的感觉突然袭来,云天下意识的往后一退,捂住眼睛将袭击他的魂力散去。
待睁开眼时,卷里却已经不见,云天眼底一片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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