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我处处妥协,各种听话。
换来的却是我的父母将我的肾割下来卖掉,拿去换我弟弟的彩礼。
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我才从我爸的嘴里知道,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服从性训练。
为的只是让我成为他们和弟弟的专属血包。
这辈子,再次看见他们张牙舞爪的嘴脸,我笑了。
欠你们的,我早就还清了。
这次该你们还我了。
1我睁开眼睛,面前是一片白,鼻腔中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病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我抬眼看去,是我的父亲。
他正拿着一沓单子仔仔细细地看。
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恨意朝我脑中袭来。
上辈子我临死前,我爸在卧室外得意洋洋说的话犹在耳边。
要不是为了宋澜,老子养她这么大?
丫头片子而已,就得让她服从。
她就是我家宋澜的器官库!
身体中的血液直冲头顶,我抓起手边的注射器,爬起来冲过去抵在他的脖子上。
我爸瞬间被吓得魂不守舍。
你疯了吗宋锦?!
我喘着粗气,顾不上掌心被注射器的尖刃抵得火辣辣的疼,死死地盯着那个老男人的眼睛。
浑身都被气得发抖,我一字一句地说:你敢拿走我的肾,我就把你儿子杀了!
此话一出,我看到我爸的瞳孔微缩。
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闭了闭眼睛,上辈子被割完肾,伤口感染痛不欲生的感觉依然痛在我身上。
这时候,我妈推开门走了进来,见到这一幕她被吓傻了。
宋锦你这是做什么?
她上来想要拉扯我。
我一下子就甩开了,并没有看她一眼。
恶人作恶的时候,连劝一句的胆子都没有,同样也是一种作恶。
上辈子我被他们骗走一颗肾的时候,我妈一句话都不敢说。
仿佛我不是她的亲女儿一般。
那么这辈子,我也无需再认她这个母亲了。
我拿着注射器死死地抵着我爸的脖子,从今以后,我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我松开手中的人,转身就走出了病房。
我爸瞬间瘫软在地,我妈赶忙去扶他。
直到快要走到消防通道的时候,我才听到他们的尖声喊叫。
上辈子我就清楚,我的出生就是原罪。
因为我是个女孩。
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我始终谨小慎微地替我爸妈考虑,我总以为他们是爱我的,虽然比不上弟弟,但至少是有那么一点爱的。
只是因为我是姐姐,我要让着弟弟,虽然他只比我小了两岁。
直到后来,他们连我的肾都可以拿走卖掉,只为了给弟弟换娶媳妇的彩礼。
在我被取肾后,因伤口感染恶化而死的时候,我弟弟在迎娶他的新娘子。
我才明白。
哪来的什么爱啊?
我的出生始终不被他们所接受。
养我长大,让我上学,只是为了让我能更加虔诚地给他们,给弟弟当一辈子的血包。
至于我自己的想法,我自己的一生该怎么过。
从来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既如此,我又何必?
上辈子是我不够清醒,才让我自己惨死在他们的刀俎之下。
这辈子,我定然不能重蹈覆辙。
2坐在警局大厅里的蓝色椅子上,我忍不住地开始想象我爸得知自己要去蹲大牢的表情。
是惊恐,愤怒,还是如我现在一般的恨。
不管如何,我都好想看看。
他们取我肾找的是一家私人诊所,具体买家是谁我并不清楚,但我清楚他们这是犯罪。
警官,我是她爹啊,我能害她吗?
还没进到调解室里,我就听到了我爸的大嗓门。
我旋转把手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又自嘲地摇了摇头。
这种话我已经从我爸嘴里听过太多,他也确实害了我的一辈子。
宋锦,你他妈给老子过来!
当着警察的面,我爸看见我的脸就想动手打我,却被两名民警拉住了。
然而警察说的话才令我真的心中一凉。
宋女士,您的诉求我们已经了解了,但是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我瞬间气血上头。
警官你搞错了吧,他是我父亲他就可以私自贩卖器官了吗?
况且还是我的肾!
我爸一拍桌子,警官我刚才可是跟你讲了,我可没有要割她的肾,我这闺女从小脾气不好,哎呀天天闹腾,管都管不住。
警察制止了他的话,继续对我说。
然而他的话却一再令我心中的希望破灭。
抱歉宋女士,您现在没有证据证明你父亲要贩卖你的器官,所以我们只能……你们去查那家诊所啊!
我冲过去双手啪地往桌子上一拍,他说没有就没有了吗?!
我们调查过了,你说的那家医院是有全部的从医执照的,不存在您说的这种情况。
抱歉宋女士,也许你家庭中存在纠纷,但这种违法犯罪的事情,是需要讲证据的,我们能做的就是从中调解你们的矛盾。
警察的话我听懂了。
他们不是管不了。
只是因为宋建辉是我爸,我们有着不可分割的血缘关系。
况且现如今,我在这里站得好好的,两个肾还都在。
所以只能被认定为家庭纠纷。
而这种纠纷,只能我们自己解决。
我后背僵直着缓缓转头,看见我爸带着轻蔑的目光。
他仿佛在对我耀武扬威。
这时候,我才感受到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3警察让我先离开了,说要对我爸进行批评教育。
批评教育?
我爸这种人是市井最底层的老鼠,他才不会害怕。
已经到了晚上,我在走出警局的那一刻就将他们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了。
而他们一向不在乎我的安全,自然不知道我住在哪里。
他们也不会关心。
我们这个小城市,租个小房子不过一千出头。
可上辈子我爸却说,如果我毕业后要在家住,那每个月除了应该上交的一千工资以外,还要再给他们两千块的房租。
并且水电另算。
如果我自己可以找房子住,那每个月只需要给他们交两千工资就可以。
当时的我还觉得我爸挺通情达理,至少给了我选择。
而现在想想,我真是个大鲨逼。
回到家,已经快要10点了,我瘫在沙发上,动都不想动。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我需要好好想想未来的路该何去何从。
突然,一个电话打到了我的手机上。
是我的领导。
宋锦,你在哪里,来一趟公司。
现在吗?
我再次看了看表,已经晚上了领导,明天我早点去可以吗?
你赶紧过来,你爸在大堂闹着不走,保安都把电话打到我这了。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坏了。
本来想明天周一去公司交离职报告离开这座城市,没想到他们去的倒快。
他们现在是知道已经撕破脸了,开始不死不休了。
我赶紧穿衣服出门,没舍得打车,赶着最后一班地铁去了公司。
都还没进办公楼大门,我就听到我爸哭爹喊娘的声音。
闺女不孝啊!
我身为她爹,我能害她吗?
她扇了我一巴掌,还要拿刀杀了我啊!
太阳穴砰砰直跳,我现在真的想拿刀捅死他,一命还一命!
可我不能这么做。
上辈子没好好为自己活过,这辈子我要好好享受我自己的生活。
想了想,我停下脚步,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如果给警察打电话,那得到的结果不过又是家庭纠纷而已。
现如今,也只有他能解决这件事了。
4我坐在门口的石墩子上,等了半小时。
终于听到了三马子的突突声。
大伯见到我大晚上坐在外头,脸一下子就黑了。
他比我爸大5岁,长兄如父,我爸从小就怕他,现如今50多了,还是怕他。
真可笑,不怕警察怕他哥。
只不过是因为警察不会打他,而我大伯是真的会打他。
你爸人呢?
里头。
我往里面一指,用力挤出一滴眼泪。
里面我爸的声音一如我刚到的时候一样哀哀戚戚。
还在不停地叫嚷着说我打了他。
大伯,我真没打他,我怎么敢打我爸,一向都是他打我,您是知道的。
我只不过拿着注射器顶过他的大动脉而已。
大伯拍拍我的肩膀,你爸太过分了,别担心,这事大伯管了。
上辈子,全家人里只有这个大伯对我不错,至少他会在我爸对我扬起巴掌的时候拦下,替我说一句话。
然而后来我被我爸妈pua习惯了,听信了他们的话,就逐渐跟大伯疏远了。
现在想想,我真是个绝顶大鲨逼。
我跟着大伯走进写字楼,两个保安正在拉扯我爸,想让他先从地上起来。
可我爸的屁股就像是被粘在了地上一样。
宋建辉,你给我起来!
大伯一声吼,给我爸吓了一跳。
哥?
你怎么来了?
你丢不丢人你?
在自己闺女公司闹这样,你让宋锦还怎么上班?
我爸看见大伯的那一刻,立马屁股就不沾地了,急忙爬了起来。
我跟在大伯身后,朝那两位可怜的保安使了个眼色,他们也非常明白地走开了。
大堂里3D环绕全是我大伯骂我爸的声音。
你多大岁数了你?
你造你亲姑娘的谣?
你丢死人了!
她打我的时候你没看见……宋锦要是真打你,我还得给孩子叫个好呢!
这些年你是怎么对她的,她是怎么对你对你儿子的?
你当我瞎啊?
她是我闺女,她应该……应该个屁!
你当她爹当成这个样子,还指望娃来孝顺你?
……赶紧跟我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自从一进写字楼,我就开始抹眼泪,虽然没有眼泪。
但一定要让监控拍到我的委屈。
我才是那个委屈至极的人。
娃,你回你住的地方用不用大伯送你啊?
不用大伯,我……我瞥了一眼我爸,有些害怕。
您还是送我爸回去吧,他岁数大了。
唉。
大伯叹了口气,又转头瞪了一眼我爸。
看你闺女!
你都快把孩子工作搞没了,还在惦记你!
我爸忙不迭的点头,缩在三马子上头都不抬了。
可我知道,他是不可能放弃的。
他一向都是那种畏威不畏德的小人。
果然,在三马子开动的时候,我看见我爸瞅了我一眼。
他的嘴型在说。
你给我等着。
我报以一个灿烂的微笑。
我的身体里既然流着你的血,就不可能是个多正直的人。
等着就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