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月,因为物资贫乏,十里八乡赶集,是轮流着来的。
比如,老槐沟村是每逢一三五才赶集,而泥坨子村则二四六。
此时还没有轮到老槐沟村赶集,所以想要买东西,就得去泥坨子村。
路程挺远,以陈虎的脚程,得走两个小时的山路。
这一来一去,大半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等翻了山,再一路小跑着赶到目的地时,已经是正午时分。
陈虎早上吃的那点子稀饭,自然扛不住饿,此时饥肠辘辘,倒也没亏待自己,花了一毛五分钱,买了三个大肉包子。
现在的包子,给的份量实在是太足了,不似后世越做越小,一个就有手巴掌那么大,三个下肚,他这样常年没有吃上油水的年轻人,也能吃得很饱。
陈虎自打重生以来,第一次满足的抹了一下嘴巴,拍了拍肚子。
这50年代的物价真的是很便宜,猪肉的价格也才6毛一斤而已,但就算是这样,乡下人一年忙到头,到年关之时,也舍不得吃上一口。
陈虎身上的钱,还是从猎户和黄土洼村那几个受害者的身上搜刮来的,他,黑子和林芳三人将其平分,一人也才只得几块钱而已。
但就这,也已经算是一笔巨款。
除此之外,还有老爹攒的50块彩礼钱,这个钱却是没动,他准备留着干大事用。
陈虎没有在集市上流连,在这种地方,他的这些皮毛根本卖不上高价。
他要去的是一户人家。
上一世,他也是混迹了很久后,才得知这里有个人叫胡皮匠,专门替那些有钱人制作皮衣,皮帽,皮鞋,皮包,皮带等。
此人在城里面有个铺子,乡下这个宅子安置在泥坨子村,只有一个老母亲在,寻常并不来往,只每年逢年过节时,才会带着一大家子人前来。
此人家境宽裕,为人倒也乐善好施,在灾荒年还会向村民布施稀粥,所以,陈虎虽然不是这个村子里面的人,倒也受惠过这个人,还在其手里卖过几张兽皮。
对方做人诚信公道,基本上童叟无欺,所以,他此番看准了天气,正是这乡下最热闹,也是最看重的祈雨节。
这在一天,村子里面的人会前往一个小庙里,献上祭品,然后由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念涌祈雨文。
如果这个村子里面有能人捐助的话,还会用稻草扎制一条长长的龙王,沿途让村民向龙王泼水,表达对雨水的渴求愿望。
每一年的祈雨节,泥坨子村都是由这个胡皮匠赞助了一大部份费用,眼下离着日期,只有一天了,所以,他现在一定携带家眷前来。
走进村子,入目所及,村子修建得最好的那一家,就是他要去的地方。
只是才走到一半,就见到周桂兰的好大儿,已经朝着他急巴巴的奔来。
“爹,你来啦!”
“爹,你是来看我娘的吗?”
“爹......”
这一声声爹,叫得清脆入耳,陈虎捏紧了拳头,将这孩子再一次提了起来。
恶狠狠地道:“老子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许叫我爹,想死是吧!”
他不打女人和孩子,但眼前的这个孽障除外,恨不能将其掐死了。
这孩子被他那要吃人的样子吓到了,这才想起,昨晚上叫爹,对方也是狂暴凶狠的样子,顿时吓得“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玛德!真是晦气,给老子滚远点!你个小兔崽子!”
陈虎一把推开这个孩子,瞧也不瞧的走开。
这孩子在那里干嚎了半响,也不见村子里面的人出来相看,也不是这些人多冷漠,大多数人家都赶集去了。
就算买不起东西,去看看热闹,过过眼瘾也是好的。
孙皮匠家的院子里面此时人还挺多,老老少少的挤在一起,似乎是在包饺子,说不出来的热闹,
看到陈虎这个陌生人敲门的时候,当家的女人还诧异了一下。
“你找谁啊?有事吗?”
“咳咳......在下有两张兽皮想出售,不知道孙掌柜的能不能定个价,帮我收了!”
女人随口就向着屋子里面扯了一句:“当家的,还不赶紧出来,有人送皮子来了唉!”
孙皮匠戴着一个皮围裙走了出来。
此人看起来也才40来岁,倒也正值壮年。
看了一下陈虎,觉得他有些面生,不过还是示意道:“皮子在哪儿呢,给我看看!”
陈虎将两张皮子从竹蒌里面取出来。
孙皮匠则指着墙角的一个宽板凳,让其铺在上面。
这个板凳应该是用来制皮用的,这皮子放在上面,就特别的合适。
只随意打量了一眼,此人就有些遗憾的摇摇头。
“这皮子硝制得不错,软和又结实,看得出来,你是懂点行的。”
“只是可惜,这个狼皮伤着屁股,半尺长的伤,还有这个狗皮肚子也有伤,价值要大打折扣啊!”
陈虎自然心知肚明,不以为意的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偶然所得,不能强求完美,你就随意开个价,多少我都卖了。”
这十里八村,他还是最信得过这人。
孙皮匠也不玩虚的,直接对他伸出了两根手指头:“就这个数,你若愿意,立马结现钱。”
陈虎一看,知道对方给的价格真的不高,才20块。
两张皮子只卖了一张的皮,果然是缩水了很多。
但本就是意外之财,不能强求那么多,当即点点头,表示认可。
陈虎拿着钱,却也没有急着离开,这让孙皮匠有些疑惑的道:“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孙掌柜,有件事儿和你城里的生意有关,是我听来的小道消息,事关一笔大买卖,也不知道会不会对你有用,你若是有兴趣的话,我倒也愿意讲讲。”
孙掌柜诧异的挑了挑眉,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乡下人,和他讲生意消息?
不过,毕竟是常年经商的人,见识过行行色色的来往过客,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看了下人多嘴杂的院子,对其道:“即如此,我倒也愿意洗耳恭听,小兄弟,进屋里说吧!”
眼前这个年轻人,给他的感觉还不错,做事爽快干练,不像以往那些人,总是磨磨唧唧,斤斤计较的。
他倒要听听,对方的嘴里,能冒出来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