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还完仙力，一刻不停，继续下山，要收拾我这个孽障。
她这次没有带灵素，可能也是察觉到了什么。
为了确认我的方位，她去找了辰宿仙姑。
辰宿一边观星，一边动笔记录，并不搭理娘。
她到底在何方？
我先前说她死了，你不信就算了。
娘喃喃道：她怎么可能会死？
不是说祸害遗千年的么？
辰宿冷冷的：因为有你们这种爹娘。
娘下山，直奔传出我大开杀戒的那几个村镇。
灵素真聪明，跟在我身后杀人。
我去了哪里，救了哪些人，她都跟在后面杀了。
那几个村镇几乎没有活口，走过去，一片萧条凄凉。
两三条消瘦的野狗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昏鸦在半空盘旋，再也没有人说它们晦气，对它们吆喝驱赶了。
明明我之前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那时还没有三年大旱，人们活得艰辛，但也在生活中找了点意义找了点乐趣，支撑着自己支撑着家。
青山下面是一片村落，炊烟袅袅升到半山腰，村口有人相爱，村尾有人吵架。
我傻乎乎地问他们：我是神仙，你们需要我帮助吗？
你能起死回生不？
不太能。
你能让庄稼快点长成不？
……没学过。
你能杀了横征暴敛的狗皇帝不？
嘘，小声点！
我不能杀生！
你能把那个脑满肠肥的县太爷按进茅坑里不？
好吧，可以试试。
我去做了，还真办到了。
县太爷掉进茅坑，高声大呼救命。
他不知道是我推的他，我就装作路过把他拉起来。
结果县太爷却因为我看到了他的丑态，要治我的罪。
两个酷吏抓住我，要把我的眼睛挖出来，因为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我打晕了这两人，脚底抹油跑了。
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炊烟，鸡犬，庄稼，县太爷，酷吏……我不用读心术，都知道娘心中是什么想法。
她所珍爱的百姓，被她的孽女屠杀得一干二净。
如果我活着被娘找到，我会被怎样要求跟天下谢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