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兰芷自小受名家教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平日又惯会摆出一副清高淡雅、体贴大度的姿态,谁见了都夸一句温婉端方。
更有醉了酒的说书人戏言:“陆二小姐才貌双全,善良仁厚,颇有母仪天下之风范。”
陆兰芷听闻,浅浅一笑:“承蒙抬爱,小女子才疏学薄,恐承受不起。”
私下里却不断打听着宫里的消息,日夜琢磨着圣上喜欢的花、爱看的诗、爱吃的菜。
我几次撞见她在小厨房折腾,出于好心,提醒她:“圣上年迈,不是良人。”
她却以为我是嫉妒她。
转头便在爹娘面前告我善妒。
又暗中在街头散播我常年混迹校场、与男子同吃同睡放荡不已的谣言。
同为相府嫡女,素来喜欢舞枪弄棒的我本就常被拿来与她比较。
又有她的卖力“宣扬”,我不学无术粗俗不堪的人设算是彻底在众人心中立下。
时间长了,就连原本宠爱我的家人也开始这么觉得。
于是在皇帝宣旨要嫡女入宫时,他们不约而同想让妹妹替我入宫。
我爹安抚似的拍了拍陆兰芷的肩,叹气道:“原本我跟你娘也是这么打算的,就怕芷儿你不愿意。”
陆兰芷轻轻摇头:“怎么会呢,为了爹娘,为了咱们这个家,女儿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我爹欣慰又感动,看到一旁一言不发的我,顿时皱紧了眉:“汀儿,有这么个善解人意的妹妹,是你的福气。”
我低头冷笑。
善解人意?
大多都是做戏吧。
上一世,我本就不愿入宫,见陆兰芷那么殷勤,便随她去了,我也乐得自在。
毕竟我也早已与将军府的顾云峥小将军约好,以后要一起驰骋沙场保家卫国。
陆兰芷入宫后,凭着美貌与才学受尽宠爱,很快便有了孕。
彼时顾云峥奉命远征北疆,我变了男装想偷偷跟去,不慎被爹娘察觉,陆兰芷当即提出让我入宫陪侍。
她挽着爹的胳膊笑靥如花:“爹,您放心,妹妹一定会说服姐姐的。”
她甚至哄着圣上下了旨。
皇命难违。
我只好暂时断了与顾云峥相见的心思。
之后的半年,她嘴上说着:“姐姐,边疆苦寒,妹妹也是不忍心看你受苦。”
暗地里却对我百般刁难。
先是打着为孩子好的旗号,让我亲绣香囊肚兜。
后又以后宫不净为由,命我亲自为她洗衣做饭,甚至整晚整晚地让我在她榻前陪睡。
她说:“我知你心悦小将军顾云峥,那便听话些,说不定我还能跟圣上请命,准你出宫与他缔结连理。”
我:“……”我顾及姐妹情谊,念她有孕在身,并未反抗,尽心陪侍。
可我日夜隐忍,得到的却是顾云峥战死北疆的消息。
我想出宫见顾云峥最后一面,她死活不肯同意。
转眼她产下皇子,圣上前来看望,我意外挡下了宫人冒失的茶盏,圣上多看了我几眼,夸我不光姿容绝佳且身手不凡。
见状,陆兰芷立时慌了神。
“陛下,这些年来,姐姐常在臣妾耳边念叨,说要去那自由的边疆悠闲过此一生。
如今臣妾已顺利诞下皇子,也是时候让姐姐出宫去寻找自由了。”
她三言两语哄着圣上下了旨。
我得了旨意马不停蹄往边疆赶,却在半路被一群伪装成马匪的黑衣杀手截住。
那时我才知道,圣上忌惮顾家已久,陆兰芷便提议在顾云峥身边安插细作,于大军大捷时将顾云峥毒杀。
之后又怕我入了皇帝的眼夺了她的帝王宠爱,便以还我自由为借口,在宫外将我斩草除根。
如今真是上天有眼。
竟让我重活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