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知道林闻远死讯时，我正在看小鸭子蹒跚学步。
消息是我一个熟客带来的。
他欣赏着鲜花，感慨着世事无常。
我也跟着感慨了两句，林闻远，冷霜，这两个名字恍若隔世。
“顾迟晏。”
一道声音响起，我回过头，脸色瞬间变得冰冷。
冷霜冲过来的很快，我关上店门的一瞬，她把手伸了进来。
瞬间手指就变成了青紫色。
她紧咬着牙，就算疼的直冒汗，也不愿后退。
“让我跟你说句话好不好？”
冷霜的声音几近哀求。
周围的客人，也纷纷看过来。
我没办法，只能打开门让她进来。
安抚好顾客，我冲了一杯咖啡，放在她面前。
此时我才来得及细细打量她。
短短一个月，她竟像是过了十年。
头发依稀斑白，黑眼圈很重，看得出她过的不怎么好。
可我不明白，她那么爱林闻远，我已经让路了，她又为什么过得不好。
“迟晏，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她眼中含着泪，用这一句话起始。
我盯着她没有说话。
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或许，从一开始，我爱的就不是她，而是那个被她塑造出来，深深爱着顾迟晏的冷霜。
一直留在她身边为她做这些事情，也是为了那个爱着我的冷霜。
见我没说话，冷霜好像很受打击。
“迟晏，如果，如果以后，我不会在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我真的爱上了你，你还愿意跟我回去吗？”
她期待的看着我。
我下意识靠向椅背，拉开和她的距离。
“你打算在找一个无辜的人，当我的替身吗？
最后让他像之前的我，像如今的林闻远，悲惨的死去？”
冷霜瞳孔震动，不敢置信的盯着我，好像我这句话，给她带来了很大的伤害。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我沉默不语。
不然呢？
她以为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不过是一个自诩深情，却把所有痛苦，都加诛在别人身上的恶魔。
爱时爱如骨髓，不惜牺牲一切。
不爱时丝毫不留情面。
冷霜突然避开了我的眼睛。
我们安静的坐着，一直做到夕阳西落。
最后一抹血色彻底落尽，冷霜长叹了一口气。
“迟晏，我也算陪你看了一次夕阳。”
我诧异的看向她，没想到她还记得我曾经的愿望。
希望她能陪我看一次夕阳西落。
可惜那时的冷霜，什么都愿意给我，独独不愿意给我时间。
如今这份陪伴终于到了。
可我已经不愿去感受，甚至只觉得腰疼。
冷霜再次避开了我的眼睛。
她走到店门口时，突然回头看向我。
“迟晏，我愿意放下一切，身份，财产，一切的一切，只想隐姓埋名，陪你到天涯海角，看日出日落，种花，养鸡，做一日三餐，你还愿意吗？”
她看着我紧张到颤抖，一如我向她说出这段话时一般。
可这次拒绝的人换成了我。
“我自己已经做到了，冷霜失去的东西，永远不可能找回，你去追你的月光，我去捡我的六便士，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比如曾经那样爱冷霜的顾迟晏，也永远不可能回来了。
冷霜又一次避开了我的目光。
她这次走的很狼狈，甚至没能等到我把话说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