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夏景昀夏云飞的现代都市小说《绝世权臣夏景昀夏云飞全章节小说》,由网络作家“皇家大芒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路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夏景昀忽然轻声问道:“大人,草民有一事相询。”冯秀云有些诧异地停住脚步,美艳傲娇的脸庞闪过一丝疑惑,“何事?”“大人可认识那位郑公子?”说完他紧紧盯着冯秀云的脸,冯秀云面露疑惑,旋即仿佛想到了什么,遗憾地摇了摇头,“我还真不认识,指望我帮你说情,恐怕是没戏。”她旋即自嘲一笑,“你刚也看到了,我这个宫中女官的身份,对那些读书人可不顶什么用。”不是她?夏景昀心头诧异。冯秀云的神情不似作假,这么说郑天煜不是因为他要拿文魁才针对他的?这真就只是一场巧合?那个不可一世的郑公子,真的就只是那么倒霉催的,想随便挑个人装逼,然后就挑中了自己这块铁板?反向开运气挂吗?夏景昀压下心头仅存不多的疑虑,笑了笑,“嗯,我也只是问问,...
《绝世权臣夏景昀夏云飞全章节小说》精彩片段
一路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夏景昀忽然轻声问道:“大人,草民有一事相询。”
冯秀云有些诧异地停住脚步,美艳傲娇的脸庞闪过一丝疑惑,“何事?”
“大人可认识那位郑公子?”
说完他紧紧盯着冯秀云的脸,冯秀云面露疑惑,旋即仿佛想到了什么,遗憾地摇了摇头,“我还真不认识,指望我帮你说情,恐怕是没戏。”
她旋即自嘲一笑,“你刚也看到了,我这个宫中女官的身份,对那些读书人可不顶什么用。”
不是她?夏景昀心头诧异。
冯秀云的神情不似作假,这么说郑天煜不是因为他要拿文魁才针对他的?
这真就只是一场巧合?
那个不可一世的郑公子,真的就只是那么倒霉催的,想随便挑个人装逼,然后就挑中了自己这块铁板?
反向开运气挂吗?
夏景昀压下心头仅存不多的疑虑,笑了笑,“嗯,我也只是问问,想来那位郑公子宽宏大量,不至于跟我等小人物一般见识。”
冯秀云看了他一眼,“再宽宏大量的大人物,都很难拒绝踩死一只硌脚的虫子。”
夏景昀莫名想起了一个一年就成了天道的家伙,忍不住笑了笑。
却没想到这样的笑容落在冯秀云的眼里,让她忍不住暗自称奇,这还能笑得出来,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真是越来越让她看不透了。
想着胸怀之中那张银票,她还是主动提醒道:“你切莫大意,那种人通常会更计较颜面,今天这一出,很难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
“多谢大人提点。”夏景昀笑了笑,“大人觉得,云老太爷和苏大儒叫我过去所为何事?”
冯秀云微微一笑,反应过来,“这倒也是,你若是能与老太爷面前求得一次庇佑,别说那郑天煜,便是其父建宁太守,也不敢妄动你分毫。”
她扭头看着夏景昀,若有深意地道:“老太爷极其喜爱书法,你若有这方面的本事,可千万抓住了。”
她回想起当日的情景,很明显老太爷对夏景昀的字是有些兴趣的,不然也不会出乎她意料地收下来。
但是这个兴趣有多大,就是她不好揣测的了。
就像今日的文会,最后老太爷出面,外人会以为是为了替夏景昀出头,但实际上在她的眼里,无非是因为苏大儒的关系,以及对方打着德妃娘娘旗号胡作非为让老太爷不喜罢了,跟夏景昀本身反倒并无太多关系。
所以,一会儿的见面,到底是为什么她还真不好说。
估摸着就是见一面,结个善缘吧。
但不论如何,与她而言,这又是一次跟老太爷打好关系的机会。
就这么想着,二人来到了云府。
看着门楣上那个御赐的牌匾,和持刀而立的侍卫,夏景昀终于对老爷子的权力有了最直观的感受。
在管家的带领下,二人来到了正厅。
正厅之中,云老爷子和苏师道正分主客落座,瞧见夏景昀出现,笑呵呵地站起了身。
对迎来送往一点也不陌生的夏景昀几个大跨步上前,恭敬行礼,半点没有一个刚刚拿下文魁之人应有的张扬骄傲。
“晚辈夏景昀,见过云老太爷,见过苏大儒。多谢二位前辈为晚辈仗义直言,晚辈感激不尽!”
云老爷子伸手将他扶起,笑容是出乎冯秀云意料的亲切,“些许小事,不必多礼。”
苏师道也笑了笑,“说起来,老夫亦是州学教授,还该为今日州学大儒们的丑态,向你致歉才是。”
夏景昀自然忙不迭地推辞,口称不敢。
冯秀云:(⊙?⊙)
“好了好了,都别客套了。”云老爷子笑着将话题拉了回来,“夏高阳,老夫有个请求。”
“请老太爷示下。”
“今日你那首诗,老夫颇为喜爱,加之老夫向来爱好书法,你可愿为老夫写下,作为收藏?”
夏景昀毫不犹豫,点头答应,“是晚辈的荣幸!”
云老爷子吩咐一句,立刻便有府中仆役抬着案几过来,并且摆上考究昂贵的笔墨纸砚。
苏师道站在一旁,心里有些替夏景昀担忧。
许多人自己写是一回事,在人前写又是另一回事,尤其是当着云老爷子这样的大人物,心境稍有不稳,恐怕落笔的效果就会差上许多
夏景昀在桌前站定,深吸一口气,凝神闭目,整个人的气势悄然一变。
不再是俊美瘦削的少年,而仿若是历练了数十载风雨的宗师,一提笔自有一番渊渟岳峙的沉稳气度。
笔走龙蛇,四行墨字在如雪的纸上显现。
仿佛又回到了半个多时辰前,他负手高吟,豪情惊人的画面。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云老太爷目不转睛地看着纸上的字,也看着夏景昀落笔的熟练技法,不由痴了。
夏景昀缓缓放下笔,“能力有限,技法粗陋,登不得大雅之堂,二位前辈见笑了。”
“你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不行!年纪轻轻的,怎么滑不溜秋的,没点年轻人的朝气!”
云老爷子一瞪眼,佯怒道。
冯秀云站在一旁,高挑身段儿将一袭长裙衬得端庄秀丽,低眉顺目的样子下,心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口气,还真不把夏景昀当外人啊!
看样子,这夏景昀还真是洪福齐天,能跟老太爷当个书法上的忘年交不成?
云老爷子满意地看着这幅字,也由此当面确认了夏景昀的真实水平的确是自成一派的高。
他目光落在夏景昀那张清秀俊逸的脸庞上,“前些日子,你那幅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让我很惊喜,于是我寻人查了查你的情况。你可会介怀?”
夏景昀心头一动,心头涌出几种揣测,笑了笑,“老太爷客气了,换做是我,恐怕还查得更多。”
“那就好。”云老爷子颔首道:“众人皆知,老夫这一生,极爱于字。见你之字,已然颇具造诣,如多加雕琢,未尝不能成一代宗师名家。”
在好友似笑非笑的目光中,云老爷子竭力控制着自己的羞耻和脸红,缓缓道:“老夫欲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夏景昀瞬间愣在原地。
来路之上的诸般猜测之中,竟是最不可能的那个成了现实!
冯秀云更是忍不住惊呼出声,旋即捂着嘴巴,面露骇然。
老太爷的徒弟?
天地君亲师,四舍五入,那就不就是德妃娘娘的弟弟?
几天前的劳工苦力,如今这是要一步登天?
眼看着夏景昀居然在愣神,她壮起胆子轻咳一声。
夏景昀也瞬间回过神来,没如冯秀云期待的那般立刻激动下跪高呼,而是故作单纯地挠了挠头,小心道:“束脩会不会很贵?”
云老爷子跟苏师道齐齐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苏师道忍不住调侃道:“你能给多少钱?你觉得你眼前的一品皇妃之父会在意你那点银钱吗?”
夏景昀尴尬一笑,云老爷子也笑着道:“老夫收徒,是看重你的才华,只要你家世清白品行过关,至于旁的,没什么值得我禁忌的。”
夏景昀当即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其实是自己占了便宜的云老爷子喜不自胜,笑呵呵地伸手将他搀起,“从此刻起,你我便是师徒了。子成兄,冯主事,你们就是见证,哈哈!”
冯秀云心潮澎湃,有这样一层关系,自己回宫在娘娘那儿总算是稳了。
但旋即看着眼前的一幕,心头又生出浓浓艳羡,自己这算个啥啊,人家这才是真正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心头的感慨尚且浓郁,苏师道的一句话又让她愈发百感交集。
只见这位泗水州文名极盛的大儒笑着上前,看着夏景昀,“康乐兄收你为徒,传你书法,你可愿随我修习经学。”
夏景昀看了一眼云老爷子,云老爷子哈哈一笑,“你要愿意,就快快拜师吧,不然有人说不定就要气得不再搭理我了。”
夏景昀这种厚脸皮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再度纳头便拜。
苏师道笑呵呵地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君子佩玉,此玉便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今后亦可持它随时来泗水州城寻我。科举乃是正途,你之才情,常人难及,此间事了,州学之中,你我再续师生之缘。”
夏景昀没有推辞,伸手接过,识趣地改了口,“多谢先生。”
云老爷子心情大好,朗声道:“来人啊,设宴!”
卧槽!
夏景昀也是瞬间心头一慌。
这可是当朝陛下宠妃,如今带着皇命而来,按照他自己的分析,本身就有杀人的指标,自己这不是撞枪口上去了?
本以为抱着这根粗壮的大腿,可以疯狂上分,结果直接上坟?
但他毕竟经历得多,知道越是紧要关头,就越要冷静,否则就会错过那本就不多的胜机。
德妃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只是赐一个宫中女官,并不是什么大事,她也不至于因此驳了自家父亲的面子。
还是在这样十余年未见,千里迢迢而来的重逢场面。
更关键的是,这是属于她自己的私事,以她的本事,如果不想为外人知晓,谁能知道?
为何又会传得如此沸沸扬扬?
传出来有何目的呢?
一时间他静立不动,脑海之中念头纷呈。
这番姿态瞧在云老爷子眼中,便是这位弟子已经被吓傻了。
不过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他在得知这个消息时,也是惊讶得团团乱转,差点就直接闯去找女儿问个说法了。
他开口安慰道:“高阳,你不要太过惊惶,有老夫在,定然是可以保你无事的。娘娘再怎么,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夏景昀忽然一笑,“师父,这时候,你再去,那事情就更麻烦了。”
云老爷子不解。
夏景昀便开口道:“我先前于家中苦读,听得家人说起过这样的事。一个老员外,家中仅有独子,恰恰独子又在外为官,无力照拂,只得按时托人送回银两,以供家中双亲用度,还为其请了不少奴仆,其中一个奴仆便起了坏心,每日投其所好,嘘寒问暖,关心备至,平素孤独的老两口也十分开心,对这奴仆尤其的好,每多赏赐,有求必应。若是这般也就罢了,后来那奴仆欲壑难填,更是设计将老两口直接杀了,卷走了所有的财物。”
夏景昀苦笑道:“如今,在娘娘眼中,师父你便是那容易被人趁虚而入的糊涂员外,我便是那心怀不轨故作恭顺的奴仆。她对我的防备,实则是出自对你的关心。而成见之下,你越是为我开脱,她便越觉得你是被我蛊惑了心智。”
云老爷子一听才恍然大悟,“这这这......这竟是我害了你?”
他连忙道:“不行!我得去与她分说清楚。你之种种,那都是有众人见证,苏子成也可言说,岂是那种巧舌如簧之人可以比拟的。”
夏景昀摇头道:“师父,我方才不是说了嘛,如今你说什么都无用,反倒会愈发招来娘娘反感。”
“那如今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其实娘娘未尝不知我并非那种人。”夏景昀神神叨叨地说了一句,然后笑了笑,“师父你别管了,明日我去见娘娘便是。”
“你可有把握?”
“九成八!师父可安心。你早些回去,若是让娘娘知道了你为了与我说话在外这么久,那就更是难以分说了。”
“那好!我这就回去!你好好想想,明日未时三刻,府上有人来接你。”
“恭送师父!”
望着队伍簇拥着轿子远去,夏景昀苦恼地揉了揉眉心。
别看他在云老爷子面前说得煞有介事,信心满满的,实际上心头还是有些忐忑的。
因为那都是自己的猜测,基于德妃娘娘是个漂亮温柔大气聪明的好女人的基础上,但万一人家就是个肆无忌惮,杀人不眨眼的疯批呢?
自己去了那儿人家就直接来一句,想要跟冯秀云一起,那行啊,也别让她出宫了,你进宫来吧!
他转身看着夏云飞,“大哥,我要是明天被噶了,我的父母就交给你了。”
夏云飞看着他,一张红脸上瞧不见什么表情,点了点头,“好!”
夏景昀:.......
你不应该说我不被噶吗?
你们武夫也太粗鄙了吧!
他唉声叹气地走进了院子,夏云飞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轻声自言自语,“虽然我知道什么叫噶了,但我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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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既然散出来,就不会只落进夏景昀的耳朵。
不出两个时辰,整个江安城都知道了。
最近几天暂时搬出云府的苏师道正跟一帮老友喝得醉醺醺的,一听到这个消息,酒醒了一大半,急匆匆地跑去了云府。
差点被云府里里外外守卫着的无当军精锐当刺客砍了,好在云府管事认识,将其接了进去。
“康乐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听说德妃娘娘要杀了夏景昀啊?”
云老爷子刚准备睡下,闻言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谁跟你说的?”
“满城都传遍了!说是夏景昀与德妃娘娘的侍女私通,事情被告发,明日娘娘就要将其处死。”
云老爷子忍不住心生赞叹人类的想象力,然后无语道:“子成兄,你好歹也是个大儒,你想想也知道要是真的要处死夏景昀,我还能安稳睡在这儿吗?”
“那谁知道呢,你没心没肺呗,反正名头已经有了。”
“你.......”云老爷子忽然心头一动,开口道:“那若是事情是真的,我也救不下来,你待如何?”
“还能如何,你赶紧送我进去见德妃娘娘啊,好歹小时候我也抱过她的,受点活罪,我带他隐居治学便是。”
云老爷子笑了笑,“隔壁厢房还空着,你要歇息就在此歇息吧!放心,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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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苍天有眼!果然是苍天有眼!”
郑家别院之中,宋学正听了下人的汇报,哈哈大笑,“我还以为此子再不可制,谁知道竟有这一出!妙!妙啊!”
他在房中踱着步,“德妃身为陛下宠妃,此番代天巡边,肯定有生杀大权,像夏景昀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说不定一刀就砍了。他那点才学见识,放在见惯了中京才俊的德妃面前,有什么可以自傲的!好事好事啊!”
下人陪笑道:“那夏景昀竟敢当众辱骂大人,害得大人下不来台,活该有此报应!”
宋学正笑容一敛,脸一垮,“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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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后院,赵县令挥退了报信的小厮。
一旁他的夫人脸上的惊讶还没消退,接着便转为了担忧,“夫君,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当日率先向那夏家示好,德妃娘娘不会迁怒到我们身上吧?”
赵县令抿着嘴,神色严肃地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我身为一县之尊,辖境之内出了年轻才俊,我有所鼓励是理所应当之事,德妃娘娘再是如何也不至于迁怒于我。”
“那我们要不要去将礼物要回来,以示跟对方划清界限?”
“荒唐!”赵县令眼睛一瞪,“送出去的东西岂有要回来的道理,今后名声还要不要了!”
他旋即叹了口气,“可惜了,这样的年轻人,多少年才出一个,就这么没了。”
夫人附和地点了点头,“是啊,这就是小人物的宿命啊!”
赵县令扭头看了她一眼,站起身,冷冷道:“早点歇息吧!”
说着朝着小妾的房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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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张大志在小院中洗了把脸,又自己慢慢地泡了一壶茶,小口嘬着,从唇舌到胸腹,慢慢滋润着酒后缺水的身体。
如今将作监的任务已经完成得七七八八,又结交了夏景昀这样的文人才俊,这一趟圆满得很呐!
“师父!”
出去买早点的徒儿急匆匆地跑进来。
张大志沉稳道:“慌什么慌,现在咱们的事情都做得七七八八了,还能有什么事情。”
“师父,夏公子出事了!”
说着他便连珠炮似的将刚刚打听到的惊人消息跟自家师父说了。
张大志惊得差点茶壶都掉了,“真的?”
“当然是真的,城里都传遍了。说是今日下午德妃就要召他问罪了。师父,一会儿咱别去了吧?”
一会儿夏景昀约了张大志谈事情,按照现在这架势,那不就是自寻死路,得罪德妃娘娘嘛!
张大志握着小茶壶,蹲在椅子上,愁眉苦脸,像个看着田间庄稼长势不好的老农。
思索了半天,他把小茶壶朝桌上重重一拍,“不管!我相信他不会这么轻易没了的!一切照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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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家的院子中,夏景昀早早起来。
慢条斯理地洗漱着,在家人面前,摆出一副云淡风轻,一如往日的样子。
但事情往往总是有些出乎意料的地方,正当夏景昀准备吃早饭的时候,带着夏宁真出门采买的夏张氏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高阳!怎么回事,都在传你得罪了德妃娘娘,今天要被砍头了!”
哐当!
从厨房往饭桌上端饭的夏李氏手里的碗跌落在地,僵在原地,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起来。
夏景昀暗道一声要遭,连忙道:“娘,别听他们瞎传!伯母,你也真是的,外面随便随便传个什么话,你就拿回家里说,我这不好好的嘛!真要出事了,我还能这么安心地站在这儿?”
见夏景昀这么理直气壮,原本慌里慌张的夏张氏和神情大变的夏李氏都松了口气,也是,人家本人都还在这儿呢!
“就是,流言蜚语岂能轻信。”夏恒志也被夏景昀说服,开口安抚众人。
笃笃笃。
几声敲门声响起,一个管事模样的男人走了进来。
夏明雄快步迎了上去,这些日子他这个一家之主迎来送往都已经整熟练了。
“夏家夏明雄,阁下有何贵干?”
“我是刘员外府上管家,我们夫人遣我来知会你们一声,今日之约取消了。”
“不是昨日方才说好的吗?”夏张氏一愣,旋即笑道:“既然姐姐有事,那就改日吧。”
“别,这声姐姐我们可担待不起。
一场欢宴,至夜方歇。
夏景昀虽然是第一次接触这个时代的酒宴,但喝酒嘛,啥时候都那么回事,他一样挥洒有度,进退自如。
他这番仿如生而知之的表现落在众人眼里,自然又是一番暗自称奇。
云老爷子满意地看着自己此生唯一的徒儿,开口道:“高阳,有一事我需与你分说清楚。”
夏景昀连忙避席起身,“师父请讲。”
“不必拘礼,快快坐下。”云老爷子伸手按了按,然后道:“德妃娘娘省亲之日临近,老夫身处众人耳目聚焦之地,此间微妙,你我之师徒关系,暂时不便对外宣扬,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你可能体谅?”
夏景昀当即道:“这也是对徒儿的保护,徒儿当然能够体谅。”
云老爷子满意颔首,然后将目光看向冯秀云。
冯秀云连忙站起,“请老太爷放心,此事奴婢定不会吐露半字。”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高阳今日夺得文魁,还未回家与家人欢聚,我们饮了此杯!”
喝完之后,云老太爷执着夏景昀的手,将他带到了书房之中。
常言道:女人的心房,男人的书房,都是等闲不会对人敞开的。
所以跟着走进的夏景昀登时打起精神,生怕有什么应对不妥的地方。
云老爷子关上房门,缓缓走到椅子上坐下,“今日之事,虽然明面上了结,但事后定有余波,那位郑公子背后,有建宁太守,有州学学正,还有一帮没了气节的大儒,有时候不一定需要郑天煜自己动手,就有着一些为主邀功的宵小作恶,你心里要有防备。”
夏景昀自然是知道这些,但老爷子关心,他自然不可能装逼说什么我心里早就有数之类的蠢话,严肃答应下来。
看着他那严肃的样子,云老爷子笑了笑,“也不必太过在意,今日我出面替你说话,不管是谁,想要对付你,也得掂量掂量才行。”
夏景昀这才展颜一笑,“也是,师父您的威名只需展露那么一丝,就足以震慑宵小,让他们不敢动弹了。”
人从来不讨厌好听的话,只不过往往被另一种先入为主的印象左右,不喜欢的人说些好听的,那就是油嘴滑舌,轻佻可憎,喜欢的人说来,就成了嘴甜似蜜,言暖人心了。
云老爷子此刻就这般受用,微微颔首笑了几下,才收敛笑容,“叫你进来,还有一事需跟你说。”
他看着夏景昀,“我先前让府中护卫去打探你的底细,在劳工营找监工问话之时,对方说,两日前,也有人向他打探过你的消息。”
!!!
夏景昀登时瞳孔一缩,一阵阴凉又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从后背升起,就像是有无数条蛇无声爬过。
两日前,文会还未举办,自己只是一个刚刚从劳工营中出来的苦工,跟谁都没有交集,又有谁会去打探他的底细呢?
是那位巧取豪夺了他们夏家祖产的邻县县令妻弟?
还是郑天煜呢?
“哦,另外,还有个小事。”云老爷子严肃道:“这些日子,无事切莫出城,听说外面的山贼闹得厉害,已经有不少人死于非命了。”
夏景昀登时肃然。
片刻之后,夏景昀和冯秀云走出了云府。
因为德妃省亲,这一个月城中都无宵禁,此刻街头依旧有不少人来人往,皓月初升,两人并肩走着,颇有几分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暧昧。
冯秀云微微侧目,看着夏景昀的侧脸,心头感慨,就这么一日之后,她就已经从夏景昀高攀不起的样子,变成了需要仰望对方的姿态。
那一丝古怪而荒唐的想法,还未付诸一分实践,便已无情破灭。
夏景昀此刻的脑中,仍旧在回旋着方才师父跟他说的话,居然还有另外一拨人在调查他的底细!
他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这事儿不搞清楚,他怕是觉都睡不好。
于是他扭头看着冯秀云,“大人,我想求你个事?”
冯秀云压着忽然翻腾的心思,深吸一口气,胸脯一挺,想摆出如过往那般清冷孤傲的姿态,转念想起身边这位已经是老太爷的徒弟,是她高攀不起的人,有些郁闷地开口道:“但说无妨。”
“明日陪我去一趟劳工营如何?”
冯秀云眨了眨眼睛,仿佛在说,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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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夏景昀回到了家中,不大的小院里,正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
瞧见他进来,众人纷纷兴奋地上前,围着他叽叽喳喳地问着,闹了好一阵才消停下来。
夏景昀笑着道:“娘,伯母,你们也别操心什么去做小买卖的事了。爹和伯父也别想什么西席护院之类的事,这段时间,你们就好好在家,养好身子。大哥有空再去寻一寻有无名师,打磨一下武力。宁真,嗯,就负责貌美如花吧!”
一家人那点粗浅心思,哪儿能瞒得过他,只不过昨日急着准备文会的事,没空搭理罢了。
“二哥真好!”夏宁真高兴地摇着夏景昀的手。
瞧见女儿这高兴得意的样子,被戳了好几次肺管子的夏张氏哼哼道:“说得轻巧,没钱怎么......”
啪!
夏景昀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拍在桌上。
五百两!
夏张氏言语一滞,悻悻道:“你还要专心求学,还要交际,咱们坐吃山空,这五百......”
啪!
夏景昀又掏出一张银票,拍在桌上。
又是五百两!
夏张氏盯着他的手,“还有没?”
夏景昀摇了摇头,“没了。”
夏张氏松了口气,“不是我说你,就算有一千两,真要敞开了手脚花......”
笃笃笃。
院门被人敲响,夏云飞快步去打开,将作监大匠张大志带着徒儿笑着走进来,“冒昧登门,夏公子勿怪。我是个粗人,没啥好送的,这一百两,权当为夏公子得中文魁贺!”
说完他看了一眼一家人齐齐整整的样子,“看样子我来得不是时候?”
夏景昀扭头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伯母,然后看着张大志,“不,大人来得正是时候。”
......
一番寒暄,张大志自嘲笑道:“原本我还想着举荐你去将作监,没想到你竟能拿下文魁,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夏景昀连忙道谢,不管怎么说,对人家的恶,他从不惧对抗,但对人家的好,他从来都会郑重回应。
“无妨,我此番前来,是想问问你,脑子里还有没有好的点子,有的话可以跟我说,如果有用,我手上还有些余财。”
夏景昀想了想,“这样吧,让我整理一下,明日晚上,我去拜访大人。”
张大志大喜过望,“如此,那就多谢了。”
送走了张大志,夏景昀将两张五百两各自交给母亲和伯母,然后将那一百两收进自己怀中,看着惊喜不已的众人,笑了笑,“早点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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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足精神,第二天一早,夏景昀便和冯秀云一道出城直奔劳工营而去。
因为云老爷子提醒在前,即使是去沿途都有官兵把守的劳工营,夏景昀也请冯秀云特意带了两名护卫。
一行四人,打马而行。
瞧见夏景昀居然连骑马也会,冯秀云一再被震惊的心再度受到了冲击,这真的是个偏僻乡野的穷小子?
她的身子起伏颠簸着,微喘着气,“你要做什么?”
夏景昀微微挺腰,双腿一夹,展露出熟练控马技术,“一探底细!”
一路无事,二人带着护卫径直到了劳工营的二层小楼前。
劳工营的风中也带着酸臭和血腥,枯黄欲落的不止有枝头的叶,还有地上的人。
故地重游,夏景昀没有什么感慨,他不是冷血动物,但也不是圣人,他知道这是一个庞大的帝国机器做下的恶,他现在压根无力去改变,于是只好装作不见。
更何况,此刻他的心里,装着的都是那个令他吃睡不安的消息。
劳工营的新管事消息并不闭塞,在冯秀云这种手刃过上一任管事的宫里人,和夏景昀这号文魁面前,丝毫没有拿捏架子。
“钱管事,在下有一事相询。”
“您请说。”
“这两日是否有外人来此找过我以前的监工?”
他的问题藏着坑,因为云老爷子那边是确定派了人来打听的,如果这个钱管事说没有,那自然就是撒谎。
钱管事点了点头,“有的,先后来了两人。两人我都不认识。”
夏景昀微微有些失望,但这也在意料之中,于是追问道:“你可知他们问了些什么?”
钱管事摇了摇头,“我是新来的,并不了解,他们主要是问的你当初那位监工牛二。”
夏景昀嗯了一声,“那可否将这位监工请过来?”
钱管事面露为难,冯秀云淡淡瞥了他一眼,“嗯?”
钱管事连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愿意请,牛二昨夜休假回了家,方才衙门捕快来传信说他已经死了!”
!!!
夏景昀的后背登时闪过一片刺骨的凉意。
众人循声望去,接着不少人便露出了果然的表情。
苏师道按着桌子,苍老的面容上尽是抗拒与不满,“德妃娘娘省亲,那是陛下钦定,中枢部署,岂容我等说三道四!”
云老太爷暗自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苏师道不管不顾地说出些不好收场还容易掉份儿的话,好在这位年轻时一言不合就喊着拔剑决斗吧的老友年纪大了,这心性终究是成长了些。
众人听了他的话,也觉得有些道理。
妄议国政,那可是最坏要杀头的大罪。
一个大儒哈哈笑道:“哈哈,子成兄多虑了,学子议政本就是国朝优待,昔年仁宗昭皇帝曾下诏,国子监及各州州学每季度可组织学子议政,纵论朝堂得失,还令朝中六部尚书旁听,了解施政之得失,更是亲自去旁听了第一场,被时人赞为明君风度。而后此举一直流传至今不曾取缔,何忧之有。”
宋彦直却摆了摆手,做出一副公道样子,“子成之言实乃老成持重之语,仁宗皇帝当年的确有过这般举措,但今时不同往日,我们亦非天下中心的国子监,哪有那么多优待。”
正当众人以为自己猜错了的时候,宋彦直摆了摆手,“既然这样,那就不谈别的,就谈谈娘娘省亲能带来哪些好处吧,这总不会出错。让咱们这些未来的国朝官员们也都尝试一下,少做空谈,多想实务,站在中枢的角度思考问题,未来在策论之中,也好为我泗水州文坛扬名立万,大放异彩!”
说完,他望着苏师道,“子成兄还有何顾虑?”
苏师道张了张嘴,重重一叹,然后恨恨喝了口酒,看了云老爷子一眼,意思很明确,该你了!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弟子!
云老爷子微微扯了扯嘴角,你不递这眼神还好,这么明显地一递,你说我是接不接啊。
搞得好像我们俩串通好了一样。
但云老爷子还是开口了。
因为他是夏景昀的师父,他白嫖了夏景昀的名声,白得了这么好的一个弟子,怎么可能看着他这么被人欺负!
至于说什么失了体面,落人口舌......
那又算个屁!
他沉声开口,“老夫也认为不妥!”
大厅之中,瞬间一片寂静。
原本觉得一切尽在掌握的大儒们不说话了,自信惬意地捻着胡须的手也老老实实放下来了。
以赵县令为首的事不关己的权贵们高高挂起,眼观鼻鼻观心,专心看着桌上的菜里到底藏着萃华楼什么秘方。
然后在心里默默骂着宋彦直,你个狗东西,算计别人就罢了,居然算计到我们头上来了!
这时候,再傻的人也明白过来,这哪儿是一场单纯兴之所至的辩论。
宋学正也收起了一直的笑容,正色道:“老太爷,您有何指教?”
云老爷子端坐在位子上,目光沉沉,“宋大人,你是州学学正,安排州学学子之事,是你分内之责,我等无权过问。但今夜场中,不止你州学学子,还有各方俊才,他们就无需参与这事了吧?”
宋学正干笑两声,“今夜在座的,都是俊才,未来何止一州学学子,岂有不共襄盛事之理。”
确认了对方的想法,云老爷子身子微微前倾,深邃的目光看着宋学正,“子成兄新收的高徒夏景昀,起于乡野,不过略有薄名,也能与州学学子等量齐观?”
对比起真的就是“皓首穷经”的苏师道,云老爷子毕竟是教出过一品皇妃之人,这些年的眼界阅历自不相同,并未像苏师道那般无能狂怒,而是给宋学正出了个选择题。
你要是想让夏景昀参加这场辩论,给你弟子找回场子,那就得答应夏景昀今后进州学。
你若不答应,那我自然也就有理由让他不跟你们掺和,不受这屈辱。
你若是答应了,科举大事在前,夏景昀本身在策论之上还未有积累,输了也就输了,算起总账来也算是赚了。
毕竟夏景昀现在还背着罪人的身份,今后即使平反了,宋学正真要抓着这点做文章,可能也会有波澜。
宋学正心思急转,也明白了云老爷子的想法。
他心头大定,不就是一个州学学子之位嘛,本身到时候他也不大能拦得住,现在为自己的得意门生通达念头,重塑信心才是正事。
“老太爷这是说的哪里话,子成兄才学世人共知,他的高徒,能到州学求学,是我州学之幸,我等自当扫榻相迎,何来拒绝之理。”
“那我没话说了。”
云老爷子淡淡回了一句,然后远远看了夏景昀一眼。
他不知道夏景昀能不能体会到他的想法,希望这位好徒儿不要因此与他心生嫌隙吧。
入州学之事定了,今夜的事情忍忍吧,输了就输了,谁也不会因为你没在治国理政之事上输给了一个官宦世家出身之人而看不起你。
来日方长,慢慢学吧。
见事情谈好,赵县令等人就像是从水里躲着的鱼儿,终于敢浮上水面呼吸了。
场中的气氛也为之一松。
宋学正笑着道:“既然大家都没别的意见了,那咱们就开始?”
像他们这种辩论,都是有固定流程的,所以也无需提前组织。
就在这时,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却开了口。
“宋大人,各位,我有一言。”
众人循声望去,竟然是夏景昀。
“高阳!此间没有你说话的份儿,速速退下。”
苏师道生怕夏景昀为了害怕失败,说出些什么掉份的话,那可是比在比试中落了下成后果更严重的事,于是赶紧故作严厉地斥责。
“诶!子成兄,我们就是要让人畅所欲言嘛!”
宋学正却没让苏师道得逞,笑着打断,维系着风度不凡的上位者气度,“你就是夏景昀?端的是一表人才。你有何事,直说便是。”
“大人谬赞。”夏景昀拱了拱手,“学生想着,既是要共襄盛举,又要成我泗水州文坛雅事,向众人展露我泗水州学子不仅风雅不凡,更是有经世济民,治国理政之实力,何不令在场众人都将想法写成文章,而后从中评选出十份最优之文,编订成册,才能留下可传后世之记录啊!”
???
众人的脑门上飘起大大的问号,这夏景昀脑子被门夹了?
还要装订成册,这岂不是让他被钉在耻辱柱上吗?
“这夏景昀果然有几分急智啊,这样不在众人面前念诵,他就可以不当众出丑了。而且,等时过境迁,他今后还可以巧舌如簧,说自己就是被学正打压,故意不挑选他的。那时候,谁知道他写了什么啊!”
场中脑子转得快的,立刻就识破了夏景昀的“险恶用心”,一番分析让旁人恍然大悟,看向夏景昀的目光也悄然变了。
好家伙,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心眼子这么多。
宋学正也在刹那的疑惑之后,反应了过来,心头冷笑,“此言甚是有理,将诸位俊才之金玉之言记录成册,才方便传播与保存。然我众人齐聚,岂能就交个纸稿便算了,这样吧,大家先自行来写,而后择人一一念诵,让诸位之大作皆能传诸众耳。”
“不可!”夏景昀下意识地露出惊惶,旋即反应过来,喉头滚动,收缓语气,“学生是觉得,此间学子数十,若一一念诵恐怕太过耽误时间。”
一个大儒哼了一声,“这又不是什么长篇大论。一人一篇,不过杯酒之事。你不必管了。”
宋学正捻须微笑,“另外,为了公正避嫌,赵大人,可否麻烦你来为诸位俊才评选?”
看戏看得乐呵的赵县令一愣,我就来吃个瓜,怎么还吃到自己身上来了。
但他瞥了一眼端坐不动的郑天煜,心头暗叹一声,脸上笑着道:“荣幸之至!”
“赵大人进士出身,又是一县父母官,为政之道乃此间最高,更不认识大家字迹,诸位请将姓名写在卷左,而后折叠,如此便能保证绝对之公平公正。”
如此一来夏景昀精心谋划的退路便尽数被堵死。
宋学正笑容满满,看着夏景昀,就如同吃定了老鼠的猫,“夏景昀,你可还有意见?”
夏景昀一副如意算盘落空的样子,如遭雷击,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失魂落魄地拱了拱手,踉踉跄跄地回了座位。
很快,便有小厮撤下众人桌上酒食,摆好笔墨纸砚。
瞧着这利索劲儿,苏师道心头冷哼,要说没有提前准备,谁信啊!
但是,现在已经没办法了,只能听天由命,自求多福吧。
“各位,以一炷香为限,落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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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这狗东西居然真有这般才华?
冯秀云那贱女人凭什么。
早知道我提前来,会不会遇上他的就是我?
一边想着,她一边继续念道:“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没了?”德妃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范月娇摇头道:“没了。”
和夏景昀前两次的诗不一样,这一回,德妃似乎全无反应,面上微微的涟漪瞬间消失,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月娇,你觉得此诗如何?”
范月娇想了想,“回娘娘的话,余者尚可,但有一点,如今乃是秋日,却写春风,于情景不合,难免有牵强附会之嫌。”
夏景昀直接反驳道:“娘娘春华正盛,既是赞美娘娘之语,自当以春为题,何来秋之萧索,冬之枯寂,你这人是何居心!可是诅咒娘娘!”
范月娇连忙跪在地上,“娘娘恕罪!奴婢绝无此意!”
德妃摆了摆手,“无妨,本宫让你说的,自不会因言怪罪。都下去吧,夏景昀留下。”
范月娇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夏景昀,不甘心地退下。
现在的屋里就剩下德妃和夏景昀,以及那个一直站在德妃旁边,不吭声没动作仿佛石像的老嬷嬷。
“夏景昀,本宫问你个问题,你觉得本宫可有烦忧?”
夏景昀连忙道:“娘娘国色天香,圣眷正隆,又抚育皇子,位置安稳,何忧之有。”
德妃看着他,“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想好了是不是要这般回答。”
夏景昀瞬间愣住,这是真的考较?
他观察着德妃的表情,但没有瞧出任何的端倪。
妈的,赌了!横竖不会死就是了。
他迟疑道:“草民斗胆,问娘娘一个问题。”
“说。”
“东宫品行能力如何?”
这话一出,一直沉默如石像一样的老嬷嬷第一次侧目,看了一眼夏景昀,眼底似乎有着一丝惊讶。
“后宫不得干政,我如何评价东宫。罢了,不刁难你了。”
德妃不置可否,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看着夏景昀,“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可有什么想对本宫说的?”
娘娘真漂亮......
当然这是不可能讲出来的,夏景昀深深一礼,“多谢娘娘厚爱。”
德妃忽然笑了起来,第一次笑得没有那么端庄,没有那么克制,但却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本宫惩治了冯秀云,还放出话去要惩治你,害得你惶惶如丧家之......你还谢本宫?”
夏景昀恭敬道:“感谢娘娘,让我知晓,在我身边,有多少人虚情假意,因利而聚,又有多少人是真心之友。”
德妃眨了眨好看的眼睛,浓密交错的睫毛翕合,仿佛是严密的心扉敞开一点一闪而逝的缝隙,“你的意思是,本宫并未迁怒于你,如此行事反倒是在帮你?”
“在刚刚得知消息的时候,我是非常惊惶的,任谁都无法在娘娘的天威面前,保持镇定。”
夏景昀先送上一记马屁,接着道:“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想,就算娘娘真的这么认为我,会冒着破坏与老太爷久别重逢的温馨,一到江安就将我拿下吗?我能从老太爷哪儿拿走的无非就是些钱财和小利,在娘娘眼中不值一提,又怎么可能比得上让老太爷开心这一点呢!”
“退一万步讲,娘娘眼里揉不得沙子,那对付我这种无名小辈,也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我无法兴风作浪,根本没必要采用这种最让老太爷伤心的方式,所以我就在想娘娘是不是另有目的。毕竟娘娘能在云诡波谲的后宫之中脱颖而出,手段绝非那般浅显。昨夜之消息不该被散布出来,又不应该散布得那么快,草民便更肯定了心中猜想。”
“而当我来到这儿,得见娘娘真容,被您的典雅端庄深深折服,发自内心地生出亲近和仰慕之情时,我终于真正确定了内心的猜测。”
最后夏景昀再送上以及马屁,打完收工。
德妃脸上的笑意再不遮掩,满堂生色,“还说不是巧言令色?”
“草民所言皆是发自肺腑,真心诚意。”
德妃缓缓起身,长身而立,典雅大方,迈着颠倒众生的步子,“当你站在一个不错的位置上,往下看,全是拥趸,全是一张张谦卑的笑脸,但这些笑脸背后,藏着多少鬼蜮心思,谁也不能完全知道。但你只需要知道,他们不是那么真心诚意地对你好就行了。”
“就如同本宫此行,从后宫到朝堂,从中京城到泗水州,有多少人恨不得我死在路上。沿途的队伍,遭遇大大小小的袭击和刺杀已不下十次。但当本宫站在他们面前,这儿摆着的依旧是一张张恭顺仰慕的笑脸。”
“你若想往上走,有无数比我迁怒于你更令你绝望,更让你慌张之事,本宫希望你依旧能保持此番思考,此等冷静,方能觅得那一线生机。”
她看着夏景昀,“本宫也希望你能一步步踏实往上,最终站到更高更远之处。若有俯瞰众生之时,更要时刻警醒,脚下不是坚实的拥趸,而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更是一双双恨不得立刻将你撕扯下来取而代之的恶魔之手。”
“草民定不负娘娘嘱咐!”夏景昀连声答应,然后带着深深感慨道:“草民何德何能,得娘娘如此厚望。”
“不必如此试探。”
德妃白了他一眼,那不经意显露出的风情万种,差点给夏景昀当场送走,“你能同时得到本宫父亲和苏世叔的青睐,自然不凡。他们像本宫极力举荐你,本宫岂能没有表示。你所做的一幅字、两首诗、一篇文,本宫都细细看了,的确有大才,更难得的是,在治国理政之事上,能有这等不凡见解,殊为不易。本宫高看你一眼,也在情理之中。”
她缓缓走回榻上坐下,“不过眼见为实,本宫也的确是存了一番考较你的心思,这首诗作得不错,有什么想做的,本宫可以满足你。”
夏景昀心头一阵激动,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了。
他撩起长衫,叩首一拜,“草民一家被奸人所害,抄家发配,望娘娘为草民一家主持公道,还我清白之身,可以参加科举,为国效力!”
听了夏景昀的讲述,德妃微微颔首,并未拿捏什么心态,直接道:“你这等人才,不能走科举正道的确是损失,此事,本宫允了!”
夏景昀长长地松了口气,如同搬开了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
虽然在拜云老爷子为师之后,他就知道此事已经十拿九稳,但事情没有最终定下,一切就都还有变数。
此刻得了德妃的亲口允诺,这事才算是彻底成了。
能够走科举之路,才能在这个帝国之中,踏上一条堂皇正道,才能有未来的万般变化。
“多谢娘娘恩典,草民还为娘娘准备了一件礼物,因为不便携带,故而未能带来此间,待晚上再献与娘娘,希望娘娘能够喜欢。”
德妃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无需多礼,平冤本就是本宫此行分内之事。而且本宫对你已经很满意了,礼物什么的,本宫心领了。”
对她这种一品皇妃而言,什么奇珍异宝的,见得多了,礼物又能送出个什么新鲜的。
夏景昀开口道:“这件礼物草民已经准备多日,届时请娘娘一观。”
见他如此坚持,德妃也不好多说什么,“既如此,本宫也再送你一件礼物吧。让冯秀云进来。”
很快,一身宫装长裙的冯秀云就走了进来,容颜依旧美艳,但多了几分憔悴。
瞧见夏景昀的时候,也没敢多看,恭敬地朝德妃行礼。
“秀云,昨日,本宫责罚于你,你拼着回宫前程尽丧,也还敢对本宫说,这位夏公子是无辜的,让本宫不要怪罪于他。今日一见,本宫确实对其有所改观。所以,现在本宫收回先前的话,给你一个选择,是赐你出宫,还是留下来。留下来,现在月娇的位置就是你的。”
德妃的话,让夏景昀跟冯秀云同时一惊。
夏景昀没想到冯秀云居然愿意为了她这么做,在他的观察中,冯秀云应该是一位那种御姐女强人风范的人,事业心挺强的,自己这么有魅力吗?
而冯秀云的震惊则在于,这夏景昀竟然连德妃娘娘都能收服?
自己本以为一切都完了,如今竟然峰回路转,让她有了幸福的烦恼。
见她沉吟,德妃也有意成全,“无妨,此乃大事,下去好好想想,明日回复本宫便是。”
冯秀云红着脸应下。
“好了,说了这么多,本宫也乏了,晚宴再见吧。”
夏景昀跟冯秀云识趣地退下。
等二人都走了,德妃走到案几前,看着洁白宣纸上的墨字。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哈哈,袁嬷嬷,你说回了宫,淑妃会不会气得又在锦绣宫里摔东西?”
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德妃终于有了几分女人的灵动和生气,哈哈笑着。
老嬷嬷轻声道:“这位公子的确难得。”
德妃挑了挑眉,“能得嬷嬷你这般评价的人可不多。”
老嬷嬷平静道:“才智、心性皆是上上之选。但若要倚为臂助,事情太大,他还缺了些霸道狠辣。”
没头没尾的话,德妃却听懂了,若有所思地缓缓点了点头,轻声道:“不急,陛下春秋正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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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景昀跟冯秀云并肩走了出去。
有了刚才的事,两人心头都有些怪怪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但夏景昀毕竟是老油子一个,知道这时候自己不能装傻当鸵鸟,于是心思一转,便要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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