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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唐全文免费

夏风未至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引言:天地不怜,以山河为台,以岁月为帷,视苍生为戏子。戏子入画,一生天涯,戏子落妆,曲终人散。天佑三年,公元906年,正月初七。隆冬时节,中原大雪,天寒地坼,山野凝结,平地雪深达尺许,到处可见冻死骨,一队人马便在这样的“死人季”之中逆着风雪,自汴州过白马津渡口,向东北而行,随后进入魏州境内。划破风雪的痕迹,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就被新雪覆盖,仿佛这一切只是为风雪肆虐所做出的临时注脚。“娘逑的,这鬼天气,真是狗仗人势,雪仗风势,再这么没完没了,非把人冻成冰坨子不可。”队伍的最前方,宣武军元从押衙马嗣勋骑在马背上,一边咒骂,一边拢紧身上的裘氅。唐德宗建中二年,朝廷为了对抗河朔藩镇,加强中央对地方的控制,设立宣武军,治所在宋州,当下的宣武军节度...

主角:罗绍威朱全忠   更新:2025-03-01 17: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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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罗绍威朱全忠的现代都市小说《扶唐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夏风未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引言:天地不怜,以山河为台,以岁月为帷,视苍生为戏子。戏子入画,一生天涯,戏子落妆,曲终人散。天佑三年,公元906年,正月初七。隆冬时节,中原大雪,天寒地坼,山野凝结,平地雪深达尺许,到处可见冻死骨,一队人马便在这样的“死人季”之中逆着风雪,自汴州过白马津渡口,向东北而行,随后进入魏州境内。划破风雪的痕迹,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就被新雪覆盖,仿佛这一切只是为风雪肆虐所做出的临时注脚。“娘逑的,这鬼天气,真是狗仗人势,雪仗风势,再这么没完没了,非把人冻成冰坨子不可。”队伍的最前方,宣武军元从押衙马嗣勋骑在马背上,一边咒骂,一边拢紧身上的裘氅。唐德宗建中二年,朝廷为了对抗河朔藩镇,加强中央对地方的控制,设立宣武军,治所在宋州,当下的宣武军节度...

《扶唐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引言:
天地不怜,以山河为台,以岁月为帷,视苍生为戏子。戏子入画,一生天涯,戏子落妆,曲终人散。
天佑三年,公元906年,正月初七。
隆冬时节,中原大雪,天寒地坼,山野凝结,平地雪深达尺许,到处可见冻死骨,一队人马便在这样的“死人季”之中逆着风雪,自汴州过白马津渡口,向东北而行,随后进入魏州境内。
划破风雪的痕迹,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就被新雪覆盖,仿佛这一切只是为风雪肆虐所做出的临时注脚。
“娘逑的,这鬼天气,真是狗仗人势,雪仗风势,再这么没完没了,非把人冻成冰坨子不可。”
队伍的最前方,宣武军元从押衙马嗣勋骑在马背上,一边咒骂,一边拢紧身上的裘氅。
唐德宗建中二年,朝廷为了对抗河朔藩镇,加强中央对地方的控制,设立宣武军,治所在宋州,当下的宣武军节度使为梁王朱全忠。
马嗣勋,濠州钟离人,为人材武有辩,初在濠州刺史张遂的手下任客将,之后效命朱全忠,任宣武军元从押衙。
“烈哥儿,你该找女人了。”
天寒地冻的,浑身上下也就嘴里还有点热乎气,马嗣勋竟然在这种状态下说起女人。
“嗯!”沈烈紧了紧身上的羊裘大袄,转头望向马嗣勋时,竟也认同地应了一声。
沈烈,长直军左军步军虞侯。
长直军是朱全忠初到宣武镇时组建的兵马,分左右长直军,左为尊,左长直都指挥使长期由朱全忠亲任。
虽然一身甲胄棉氅裹得严实,可从眉眼还是能看出沈烈的年纪不大,未及弱冠,但也确实到了应该想女人的岁数。
“烈哥儿,我跟你说,这男人吧…”
整天在死人堆里打滚的人,心性粗犷,说起话来最大的特点就是质朴,已过不惑之年的马嗣勋便是如此,为人也是这样,兄弟们都愿意跟着他。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还是要遇良人才能立室,我觉得徐家的那个大娘子不错,瞅那模样,像是个会过日子的姑娘,等回去让你婶子...”
话未说完,一阵寒风卷雪而来,直接灌进马嗣勋的嘴里,噎得他在马背上栽歪了一下,后边的话也就被堵了回去。
“马叔儿,您帮侄儿也找一个呗!”
冯晖捂着冻红的耳朵,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沈烈的战马旁,听到说起女人的话题,冯晖来了兴致,提了一下缺胯袍的束带,跟着凑趣。
冯晖比沈烈的年纪还小,长得倒是比同龄人壮实,从属左长直军步军,在沈烈的手底下混饭吃。
马嗣勋稳住身子,倒了几口气,又“呸”了几下,吐出嘴里的雪沫和碎草叶子,咧着冻起皮的嘴叉,转头笑道:“小崽子,毛还没长齐呢,也想女人啦?老徐家不是还有一个小的嘛,有本事自己讨去。”
冯晖将双手掬到嘴巴前哈着热气,摇头道:“不要,那妹子长得豆芽一样,没她姐好看,我喜欢胖的,最好是屁股大一点,我娘说了,那样的女人好生养。”
马嗣勋笑道:“娘逑的,人不大,还挑起女人。”
冯晖紧跟了两步,好事儿地问道:“马叔儿,听我们长直的兄弟说,敬掌书记的夫人是这世上数一数二的大美人,眼神都勾魂,您见过吗?”
马嗣勋大笑了两声,又被迎面吹来的风雪噎了一下,随后说道:“那刘氏确实是美人,也跟了不少男人,听说还一度沦为烟花女子,跟了大王后,倒是极受宠爱,那时敬翔刚刚丧妻,大王就将刘氏赏给了敬翔,那女人不简单,别的不说,就说那腰身…”
冯晖两眼放光,隔着沈烈,问道:“如何?”
“如何?”
马嗣勋啧啧两声,说道:“小子,等你有眼福见到就知道了,那女人的腰细的,一把就能掐住,屁股却圆的像磨盘,走起路来一摇三扭,简直就是一把专门杀男人的妖刀!”
“他会后悔的。”
沈烈抬胳膊挡风雪,慢悠悠地冒出这一句话。
马嗣勋笑道:“谁会后悔?你是说敬翔?还是说大王?大王才不会后悔呢,一个女人算什么,再好看也是一个可利用的物件,况且那刘氏经常见大王,什么事都不耽误,敬翔也不敢管她。”

沈烈竟然拿乞丐来比喻梁王,这让罗月华觉得挺解气,心里顿生亲近感,抿嘴一笑,点了点头,随口问道:“这次,你会跟梁王一起离开吗?”
“差不多吧,怎么,舍不得我走?”
如果罗绍威有势力,沈烈倒是可以跟着他混,可罗绍威不行,不用借助史料,仅凭他的性格就能看出来,这个人不够狠,也不够阴,以后成不了大气候,所以只能先跟着朱全忠。
有句话叫知其不可奈何,安之若命,沈烈已经认命了,也不得不认命,同时也清楚这个命途可以分两种,平庸与不凡。
当下,平庸之人的命,属于有今天没明日,两只脚都在鬼门关里。不平庸吧,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很可能在富贵之中就被人宰了,反正想要善终很难,乱世便是如此,人命如草芥,皇帝都活得战战兢兢。
初来乍到,可选择性不强,沈烈觉得自己只能先跟着大佬混,再徐徐图之,毕竟还是应该把命握在自己的手里才心安。
另外,沈烈觉得既然老天开了这个玩笑,那好,等到时机成熟,老子一定会掀翻这个天,彻底来一次我命由我不由天。
“你有什么好舍不得,巴不得你这个人屠早点离开我家呢。”沈烈竟然说这种话,罗月华的脸上顿浮红云,双眉紧蹙,面露不悦。
罗月华的年纪虽不大,却是妥妥的美人胚子。
细打量,这个女人属于骨相美人,皮肤白皙,鼻梁高挺,双眸明亮有神,脸型的线条也极为流畅,下巴略方,眉眼间自带英气,正是这股英气让她的气质变得更加独特。
沈烈只当罗月华羞涩,并没察觉不悦,伸手在她的小胡子上抹了一下,捻了捻,继续玩笑道:“锅底灰呀,也不嫌脏,还有啊,怎么就人屠了?我还不是为你们罗府办事嘛,要是真舍不得,不如…偷偷跟我一起走?”
越说越不像话,而且还动手动脚,罗月华的脸色由红转白,一对圆润的丹凤眼怒视起来,眼眶里也泛起水花:“你这个登徒子,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你再敢羞辱我,我…我杀了你!”
如果说刚才的话让罗月华有些恼,此刻她是真的生气了,沈烈不应该这样对她,这是轻薄,是侮辱,更是蔑视,是对罗家势衰的蔑视。
沈烈见状,知道自己的玩笑有些过头。
毕竟这不是后世,罗月华也没有后世女人的开放,况且她更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赶忙陪笑解释。
“你别恼呀,我真没有羞辱你的意思,我就是想啊,你整天困在府里多没意思,不如出去走一走。”哄女孩子的套路大同小异,嘴甜,脑子转的快,沈烈在这方面还算有经验。
罗月华继续怒视沈烈:“用得着你操心?”
“我不是操心,我就是想说啊,韶华易逝,大好年华的,不能总守在深宅闺房内,虽说父母在,不远行…”
“你也知道不远行…”
“当然知道,不走远,咱们可以去汴州或是洛阳城逛一逛嘛,去江南也行,诗里不是说嘛,闲梦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萧萧,多好的意境,你可以像公孙大娘,不不...”
公孙大娘是玄宗时期的官家歌舞妓,风噪一时,顶有名气,可再有名气,拿罗月华跟一个歌舞伎相提并论,还是欠妥。
不等罗月华有反应,沈烈赶忙改口:“错了,又说错了,咱不像公孙大娘,咱像李太白,像他那样到处游山玩水,等玩够了,咱们再回魏州城。”
罗月华脸色回转,沈烈又赶紧补充:“我知道你会武艺,会使刀,还会使枪,可你毕竟还是女孩子,我就是有点不放心,打算给你当护卫,真没有不敬的意思。”
“没心情,就算去,也不用你护着。”
沈烈的解释让罗月华的气恼消了大半,嘴上说没心情,心里却有些向往。行万里路,方知天地之宽阔,罗月华从来就不是小家碧玉的性格,若是男儿身,恐怕早就纵马游天下了。
“快去准备早饭吧,别让梁王等急了。”
罗月华重新戴上斗笠,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沈烈,转身走出厢房门时,看到沈烈没跟着,又回头轻唤:“沈郎,走啊,发什么呆?”
沈烈笑道:“你去准备就行了,还用我跟着?”
罗月华丹凤眼圆睁:“快点,别废话。”
“好好,走!”
沈烈忙不迭地跟出门。

沈烈不等罗绍威有动作,赶忙上前一步,说道:“节帅,您陪大王说话,末将去张罗,末将晓得大王爱吃什么。”
一个早饭能上多少花样?
何况这个时代的饮食又能有多少花样?
沈烈粗浅地如此认为,而且这样做也是想化解罗绍威的尴尬,算是投桃报李,感谢罗绍威的隐瞒。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他想暂时回避一下朱全忠,借机把记忆捋得更清楚一些。
虽然史书对朱全忠的记载多有不堪,但字里行间并没有否定他的能力,这个人不是酒囊饭袋,是当世枭雄,在他面前决不能出半点差错。
罗绍威见朱全忠并无不悦,冲沈烈拱手,面露感激:“如此也好,那就劳烦念安兄弟了,倒是没错,你对府里也熟悉,若有不周全之处,尽管吩咐下人。”
熟悉之后,罗绍威也称沈烈为烈哥儿,只是此时朱全忠这样唤沈烈,他就不好再这样称呼了,只能改口,念安是沈烈的字,这个字还是朱全忠早些年随口替沈烈起的。
“大王,您稍后,我去去就回。”
“去吧。”
朱全忠并不在意沈烈的擅作主张,挥手让沈烈离开。
此番入城,朱全忠一是安抚,再则也是有要事跟罗绍威商谈,让罗绍威去准备早饭,仅是一个试探,算是下马威而已,并非真想让罗绍威难堪,沈烈这么一接话,倒显得很有眼力见儿。
对于沈烈夜屠魏府牙兵八千余家的情况,朱全忠挺意外,没想到这个少年会如此心狠,不过也因此更加欣赏起沈烈。年纪不大,竟能有如此魄力,能做到如此狠绝,这样的人可用,日后当有大作为。
朱全忠很善于挖掘人才,眼光也独到,就像敢于启用原本只是一个侍从的庞师古,信任以及重用降将葛从周,就连在李克用手底下默默无闻的杨师厚也是如此,归顺他后,也都成了悍将,替他征伐四方,开疆拓土。
同样,朱全忠也看好沈烈,只是觉得沈烈的年龄尚轻,还需要多加磨练,日后会是一个用着趁手的良将。
沈烈退出正堂,刚拐过廊角,一个男仆打扮的人从后拽住他的胳膊,将他直接拉进一侧的厢房内。
虽然父亲警告过,但以罗月华的性子,怎么可能安分地待在内宅里,当朱全忠纵马进正堂的庭院时,她就已经换好下人的衣服,戴着斗笠挡住脸,拿着一把竹扫把在院子的边角假装扫雪,偷偷观察,因此也就没有随着母亲拜见朱全忠。
沈烈的一言一行被她瞧个真亮儿。
没想到沈烈真得朱全忠的心思,也没想到原本铁疙瘩般的一个人竟然如此擅长阿谀奉承,马屁拍得震天响,更没想到沈烈会主动帮她父亲化解尴尬,还算是长点良心,也就把小萤说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是你…”
一打眼儿,沈烈真没认出是罗月华,尤其是罗月华的嘴唇上竟然还画了两撇弯弯的小黑胡子,看起来很搞笑。
“对呀,对呀,是我。”罗月华摘了斗笠,冲着门外探头探脑望了几眼,做贼一样。
“知道是你,把手撒开,掐到我肉啦!”
因为紧张,罗月华拽住沈烈的胳膊时,透着衣袖掐在肉上,力道十足,疼得沈烈直咧嘴。
罗月华赶紧松开手,问道:“梁王喜欢吃什么?”
沈烈揉着胳膊,随口回道:“我哪知道他爱吃什么。”
“啊?”罗月华闻言,瞪大眼睛:“那你还说…”
“我就是那么一说,不是给你爹找台阶下嘛!”
沈烈笑道:“后厨有什么就上什么呗,样式多些就行了,他是梁王,又不是臭要饭的,什么没吃过,行伍之人爱吃酒肉,多上些酒肉准没错,把滴溜酒也上一坛。”
“滴溜酒”很有名气,是魏州城的特产。
酿酒的酒坊位于城东门外,酒家利用河泥造池,用杂粮谷糠为料,分季填池,双月轮盘,以木薪为火,笼屉蒸糟,蒸出的酒液一滴滴流出,故而得名“滴溜酒”。
当初狄仁杰曾将此酒进献给武则天,武则天品尝后赞誉为“天下美酒”,封为宫廷御酒。
如今,这个酒虽然与皇家无关,却依旧不是寻常百姓能喝得起,沈烈刚入城的时候喝过,脑袋里有这个记忆。

朱全忠所说的国维,就是河南尹张全义,字国维。
张全义原名张居言,唐僖宗赐名全义,参与黄巢起义发迹,先是依附李克用,后投奔朱全忠。
两年前,朱全忠准备迁唐都于洛阳,命张全义缮治洛阳宫城,罗绍威主动示好,耗巨资重修五凤楼、朝元殿,由此得到邺王的尊荣。
之后,朱全忠挟持皇帝李晔迁都洛阳,毁长安城,取材沿渭河运至洛阳,大修洛阳皇宫。同年八月,朱全忠杀昭宗,矫皇后令,立太子李祝于柩前即位,史称唐哀帝。
罗绍威明白,朱全忠此时再修洛阳皇城,绝不是为了那个傀儡小皇帝,实则是为他自己称帝做准备。
罗绍威只能满口答应,又揣摩着朱全忠的心思进言:“大王,属下有句话一直藏在心里,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全忠在四足榻上挪了一下身子,问:“你想说什么?”
罗绍威故作斟酌,起身踱了几步,继续道:“当今天下,凡与大王作对者,皆以兴复唐室为借口,以达私欲,然唐室名存实亡,天下又有几人把那个小皇帝放在眼里,依属下愚见,大王理应取而代之,绝居心叵测之人的口实,大王以天子之名号令天下,使天下归于安平,岂不更好?”
“哦…”
朱全忠坐直身子,重眉一挑,问:“你果真如此想?”
罗绍威拱手道:“绍威所言,句句发自肺腑,绝无半点虚假,还望大王能以苍生为念,以天下为己任,行大义之举!”
朱全忠先是点了点头,随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右手在大腿上轻敲了起来,沉默片刻后,突然面露伤感,长叹一声。
“人有五去而无一归, 有八苦而无一乐,国有九破而无一成,官有八入而无一出,天下百姓, 哀号于道路, 逃窜于山源,夫妻不相活, 父子不相救,本王每次想起刘允章的谏言,都会彻夜难眠,垂泪涕零,总想着能寻一个太平之策才好。”
说到动情处,朱全忠以衣袖拭泪,继续道:“然则,朝堂昏庸,天子无道,忠奸不辨,良谏难述,朝野又怎能不尽悲歌呢?”
“大王!”
罗绍威见朱全忠如此,不得不惺惺作态,跟着唏嘘不已,继而拱手长揖,作出恳求之态。
“唉!”
朱全忠苦叹,似有无奈地摆了一下手:“至于你所说之事,我也曾思虑良久,可有人不赞成,说此举不妥,会适得其反,更有人说这是大逆不道,可我就想问,说大逆不道,何为道?又何为天道?本王想救万民于水火,此等大义,这不是顺应天道吗?难道任由腐烂的朝廷继续荼毒苍生,这才叫天道?”
朱全忠没有说谎,确实有人反对他称帝,就连他最爱的女人张惠,临死前都拉着他的手,劝他千万不要篡唐。
另外,他的质疑也没有错,凭什么这天下只能姓李?当初李渊也是打着拯救苍生的旗号,逼隋恭帝杨侑禅位于己,建立唐朝,到了他这里,怎么就成了大逆不道?
自己外严烽候,内辟污莱,厉以耕桑,薄其租赋,士虽苦战,民则乐输,难道这一切不是天道所为吗?
朱全忠的这番话令罗绍威深感佩服。
他的劝进,主要还是想自保,如果朱全忠篡唐称帝,天下藩镇更会围而攻之,到时宣武的压力更大,更需要魏博的支持,也就不敢冒然吞并魏博。
然而,朱全忠则将这个话题拔高了好几个层次,将自己定义为了天下万民的救世主,而且还动情动意,说得声泪俱下。
朱全忠的如此表现,让罗绍威有些恍惚,不得不相信这番话是出自朱全忠内心的触动,之所以想要改弦更张,也只是为了天下百姓能早日脱离苦海,绝不是对权欲的渴望。
正堂的门外,沈烈捧着酒坛带着罗府的下人,正准备入内上早饭,听到里面的言词,赶忙止步,同时默默一笑。
古今中外的上位者都是一个德行,冠冕堂皇的话张口就来,也总能把最阴暗的虚伪说得无比坦然,光彩华丽,真不如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来得实在。
但,这不是嘲讽,是沈烈认同的事实。
他相信,如果自己现在处于朱全忠的位置,会比朱全忠说得还要先天下之忧而忧,也会比朱全忠更加动情,更加悲戚,这种做法往小里说叫心机,往大里讲这就叫帝王之术,驭民之法。

“大王,沈烈命薄,天所不怜,生死不足为惜,只是这天上地下都晓得沈烈是大王的人,没有大王允许,哪个敢收沈烈的命。”
拍马屁是一门艺术,要能表达出对领导的需求、崇拜以及追随,满足领导的心理需求。沈烈的这通马屁拍得很夸张,却很到位,充分发挥了马屁艺术的精髓与张力,完美切合隐藏在朱全忠心里的帝王梦。
“你小子,大难不死,倒是会说话了。”
朱全忠听得很舒坦,大笑地翻身下马,伸手夺过沈烈的横刀,在沈烈的头顶凌空转了一个腕花,上左肩后一记下劈刀,停在沈烈的左肩头,并用刀身在沈烈的肩头拍了一下,问道:“烈哥儿,还能替本王征战否?”
朱全忠身形壮硕,站在沈烈面前像一堵厚实的砖墙,就连迎面吹来的晨风都被挡去大半,但毕竟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再加上近来伤病缠身,故而略显臃肿。
沈烈拱手回道:“末将能战。”
简单的四个字,沈烈说出口后,自己都觉得有点热血沸腾,不亚于上学时读辛弃疾的那句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不过,激动也只是瞎激动,他非常清楚,以现在的状态,如果拎刀冲上阵,不能说被秒杀,分分钟会被人砍死的概率倒是极大。
关键是这副身体刚恢复,刀还没练熟呢,能战个锤子,但能不能打,谁也不知道,话到位就行,反正看起来朱全忠挺满意。
“那就好,起来吧!”
朱全忠虚扶了一下沈烈的胳膊,阔步朝正堂大门走去,刚走两步,又转身把手里的横刀隔空扔出。沈烈上前一步,单手接刀,收刀入鞘,动作干净利索,这一早上算是没白练。
这一幕被随后赶来的罗绍威看在眼里,算是坐实了之前的说法,沈烈果然很朱全忠的赏识,没压错宝。
梁王入府,罗府家眷自然要拜见,即便罗绍威担心朱全忠的人品,也得让妻儿出来,这是必要的礼节,否则就是失礼。
“夫人安好。”
“小将军痊愈否?”
“谢夫人挂念,沈烈已无碍。”
郭氏带着三名幼子出内宅,入正堂时,沈烈正站在门旁,他先行向郭氏执礼,发现郭氏身边少了罗月华。
郭氏虽已生儿育女,但她的年岁并不大,用后世的眼光来看,也就是一个年轻且丰韵十足的少妇。
此刻,郭氏施胭脂红粉妆,头戴九支花钗冠,身着绛红金绣折枝花的宽袖口袍服,下着曳地数尺的横纹晕染长素裙,一条长方描金披帛搭在肩上,缠绕于手臂间,显得庄重华贵。
“命妇罗郭氏拜见梁王。”
在朱全忠面前,郭氏表现的不卑不亢,因为她的夫君是邺王,是魏博节度使,是朝廷一品大员,而她则是天子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虽然罗家眼下势衰,却不会自我轻视。
另外,郭氏的本家并非寻常人家,乃是魏州昌乐郭氏,贵乡的名门望族,祖上曾是玄宗朝的丞相,也是唐军名将,相比朱全忠的贱民出身,她很有资格挺直腰板。
“夫人,冒然来访,叨扰了,还望夫人见谅。”
朱全忠对郭氏很客气,打量的眼神也很和善,当郭氏告退时,也是起身礼送,并无不妥,这让罗绍威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沈烈看在眼里,不禁对史书上的那些不堪记载更有了怀疑。
然而,郭氏刚离开,朱全忠便换了脸色,一脸的不耐烦,毫不客气地吩咐罗绍威:“本王来的匆忙,早饭未进,你去准备吧。”
没说你安排一下,而是说你去准备,这种吩咐本就属于极度失礼的喧宾夺主,很不给面子,何况沈烈就在旁边,罗绍威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却也无奈,只能赶忙应承:“大王稍后,属下这就去准备。”
之前,罗绍威与朱全忠相处,从不会用“属下”二字,虽说朱全忠为梁王,但罗绍威也是大唐皇帝亲封的邺王爵位,身份等同,魏博节度使一职也与朱全忠并无从属关系,其实二人的身份地位差不了多少,更何况两家还是亲家。
而今,罗绍威已经对魏博天雄军失去了掌控,再也没有与朱全忠平起平做的实力了,因此只能这样自称,以至于连顿早饭都要亲自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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